他沉聲道,聲音凜冽得像深冬的堅冰。
“告訴我,為什麼剛找回的綠川家的小少爺,會有那麼狠的打法?”
“……協田。”
“你們真的是想把他送去那裡嗎?……”
“他可是個能夠被染黑的苗子。”
鬼冢八藏沉聲問道,眼睛眯起,神情卻與太一貫以往的嚴肅模樣大不相同,隻如同兇狠的豺狼。
*
對綠川悠而言,從格鬥課一直到晚修放學,一切都風平浪靜,沒有誰再來找茬。
那個被他打了的嚣張青年在校醫院休息一會兒後,也沒有什麼大礙了。
非要說的話,就隻有松田陣平幾次竄到綠川悠面前表示想打架。
還挂着一副“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和一種仿佛“嫉惡如仇”的黑臉。
綠川悠躲了這位警犬大半天,然後就聽到某黑色卷發青年大肆宣揚:“綠川那個小子簡直就像貓一樣難抓!”
綠川悠:……?
又進入系統空間裡看了一眼,明明現在沒有開【貓塑】啊。
【但那些buff本來就是共通的啊,它們的本質都同源不是嗎。】系統短暫地上線了一下。
綠川悠應了一聲,然後便沉默起來。
直到午夜。
綠川悠自己偷偷藏起來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
「現在來找我,格林蘭。
——Gin」
下面還附了一個精确地址。
手掌瞬間收緊,緊緊攥住那台手機。
Green Land Whisky?
看來這具身體,還真是早早就加入組織了啊。
【系統,出來!】綠川悠敲了敲系統,【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有什麼要說?呃……】系統卻一臉茫然,茫然之中又有點興奮,【「琴酒:下樓」梗好耶?!果然一個沒有提前加入組織的警校第六人就不是好的警校第六人?!】
【……】
綠川悠沒有繼續跟系統講話,而是記住那個地址,然後在手機接收那條信息的頁面刷新了一下。
刷新成功,那條信息果然不見蹤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琴酒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
他這次去見琴酒,也該做更多的準備了。
【技能卡:易容大師】
【時刻謹記,你是擁有百張面孔的易容大師】
那麼,就以一張全新的面孔,去見那大名鼎鼎的組織top killer吧。
綠川悠沉吟着。
他現在入學警校,身為“警校第六人”更是與降谷零等人同處一個班級。他的身份檔案大都是光明正大錄入警校系統的,倘若組織裡有人知道他的這個身份,隻要順藤摸瓜就一定能找到降谷零和這個世界線的諸伏景光。
系統曾經說過,警校第六人是被允許改變命運的存在。若是由此推論開來,所謂“命運”,應該就是他最初經曆的那個世界線——一個不存在警校第六人的世界線,一個被警校第六人改變之前的世界線。
既然那一世的降谷零沒有因為“同期是組織成員”這樣離譜的理由而暴露,這一世即使加了綠川悠這個變量,也不大可能。畢竟如果組織知道格林蘭威士忌的真實樣貌和真實身份,那便不可能不去調查他身邊的人,降谷零等人也根本不可能逃脫組織的控制,更别提卧底進組織了。
而這個世界線的綠川悠是個“警校第六人”。他存在的基礎就是“警校五人組”,倘若因為他的因素而導緻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無法接近組織,就必然導緻“警校五人組”全員與組織的事脫鈎——那麼那個所謂的“劇本”,又該如何進行下去?
林林總總分析下來,幾乎可以得到一個推論——
“綠川悠”這個身份應該并沒有暴露在組織的目光之下。組織并不知道格林蘭的真實身份和樣貌。格林蘭威士忌就算是在組織當中,都應當是個絕對神秘的人物。
格林蘭的露面,大抵也是易容後的結果。甚至于,他可能通過頻繁更換自己的容貌,來加強自己在組織中的神秘感。
格林蘭威士忌也會易容術。
白發少年垂眸,仿佛抓到了什麼細微的線索,細細一深思,卻又什麼也抓不住。他的手指微微蜷縮,分明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卻又好像是在用力掙紮着控制些什麼。
很多事情,系統沒有明說,但不代表他猜不到。
命運啊……
那本來就是一個可悲的“劇本”。
沉默片刻,綠川悠又進入系統空間,刷新了一下buff。
這次終于成功了。
【小瘋子】
【你是真正殘忍且不受控的惡鬼,漠視生命的你傾瀉着瘋狂的惡意】
就這個了。
畢竟琴酒誰都會懷疑,唯獨不會懷疑的,便是真正加入黑暗的不正常的瘋子。
*
綠川悠沒有帶上槍:他自己沒有槍,又不打算去警校倉庫裡偷一把過時的手槍,琴酒給的時間也不允許他現場打劫黑手黨要槍……索性順走一把水果刀,便鬥志昂揚地趁着夜色,翻牆出校。
這樣的裝備不可謂不簡陋,但在【小瘋子】buff的加持下,綠川悠其實并沒有那麼把人命當一回事。
這裡面也許包括别人的命,隻是對綠川悠而言,主要體現在他并不重視自己的命。
所以,就算隻拿了一把水果刀,綠川悠照樣沒有一點懼色。
——盡管他想在去到那裡後,試着襲擊一次琴酒。
雖然肯定打不死對方就是了。
這舉動看起來不着邊際,但綠川悠隐隐有種感覺,或許“格林蘭威士忌”平常和琴酒就是這麼相處的呢?
原因無他,琴酒選的位置是在是太偏了,偏到若非特意去尋,根本不會有幾個人會去到那裡。
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組織成員之間的接頭,反而更像是組織黑吃黑,然後殺人滅口的手筆。
可琴酒偏偏就是選到了那裡,綠川悠自認為自己還有不菲的價值,那麼就隻剩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琴酒認為自己是叛徒,要清理門戶。如果真是如此,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或許他該試着聯系一下警方,但綠川悠扪心自問,自己信任的那幾位警察要麼還沒上崗,要麼專業不對口,剩下的那幾條老狐狸,他根本就不知道該信任誰,也根本沒辦法去解釋自己經曆的一切。
第二種可能,琴酒跟這位格林蘭實在熟悉得過分,也清楚他瘋子一般的做派,因此早早将接頭地點選在偏僻的角落,就是害怕這個瘋子弄出些大動作,暴露了組織的尾巴。
如果答案是這個,那麼綠川悠覺得,他大可以放心大膽使勁作。
他更需要擔心的,是自己作得不夠像以前那位“格林蘭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