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心眼多,我心眼最多行了吧。”洛銘芗懶得跟他争論,道:“我現在累的要死,你讓我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麼明天再說,行不。”
習晉之看着洛銘芗烏黑的眼圈,淩亂的頭發,好幾天都沒有洗的衣服,忽然一下就變乖了。他任由洛銘芗拉着他走出皇宮,分别踏上了回家的馬車。
一夜甯靜,睡得極為安穩。
第二天早上依舊沒有早朝,但是連慧宇将數名朝廷重臣叫到了正陽宮。宮裡的爐火旺盛,朝臣們一踏進宮裡,滿身心的舒服。
連慧宇看着他們,心中也舒服了許多。隻是,他環顧一周,忽然發現有個人不在。
“餘平呢?”連慧宇問道。
周圍人紛紛望向洛銘芗。洛銘芗知道躲不過,站了出來,“他被我關起來了。”
“關起來?咳咳……為什麼?”連慧宇疑惑不已。
“他非要沖到欽州去殺賀思凝,給徐武報仇,我怎麼說他都不聽,沒有辦法,我隻能把他關起來。不過你放心,我把他關在自己家,有無盡在照顧他呢,沒事的。”
“哦,那就關着吧。”連慧宇喝了一口茶水,眼眸中的擔憂瞬間消解,轉而變換成了堅毅,“賀思凝搶占欽州一事,大家怎麼看?”
“欽州百姓一直都認賀家為主家,賀思凝搶占了欽州,有百姓和之前遺留的賀家軍相助,我們怕是難以奪回。”
“黎辰溫現在西北部蠢蠢欲動,明顯是要跟賀思凝來個裡應外合,一旦我們大軍襲向欽州,他必定會奪取我們西北部。西北部地域遼闊,但天然屏障很少,一旦我們少了軍力防禦,那他就相當進入無人之境,西北部必定失守。”
“軍糧緊張啊,我們剛剛跟内比國打完仗,又逢天寒地凍的時節,百姓口糧尚且難保,何來軍糧支持打仗啊。哎!”
“賀思凝兇狠,活閻王之名在軍中相傳甚廣,與她打仗,士兵先在氣勢上輸了幾分。”
“真不愧是賀大将軍之女,難鬥,難鬥啊!”
……
大臣們都說難鬥,連慧宇攏了攏身上大氅,眼底滿是失望,“賀思凝原遠在西北部,怎麼會忽然出現在了欽州?她如何入關,可有查知?”
洛銘芗道:“前幾日就已經派人去查過,并無其入關記錄。”
一大臣說道:“邊境關卡向來對女子的查驗不嚴格,許是偷偷溜進來的。”
洛銘芗搖頭,“我覺得,她不是偷溜進來的,而是光明正大的進來的。”
連慧宇問道:“為何這麼說?”
洛銘芗道:“皇上,你還曾記得合山關一戰,黎辰溫帶一千精兵前來相助一事嗎?”
連慧宇道:“當然記得,事成後,我曾贈與武器與糧草給他,感謝他相助之恩。”
洛銘芗道:“我懷疑,洛銘芗就是混在那一千精兵裡面入關的。一千人,不多不少,我們不會一一去核查這一千人到底誰是誰,他完全有機會安排賀思凝進來,然後讓她趁機溜走。”
洛銘芗臉色無比嚴重的說道:“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是為了要與我們連縱抗齊而來的。他是為了占領欽州,甚至占領整個大宇。”
連慧宇臉色愈發難看,“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要與我合作,而是要與我為敵?”
洛銘芗點頭,“沒錯,而且不僅如此。我猜想,他不僅是一國與我國為敵,還拉上了達馭國與我為敵。你想,達馭國與榮國接壤,為何要跳過榮國去幫助内比國與我國交戰,而且這一戰偏偏發生在秋季,讓我們戰後糧草緊缺,冬日難熬。”
習晉之點頭,道:“宰相大人說的不錯,因那一戰,我國過冬的糧食所剩無幾,民憤四起,福丘的叛亂如今還沒有完全安撫下來。這一戰,絕不僅僅隻是兩國紛争這麼簡單。”
衆臣這時紛紛醒悟過來,“榮國是想要滅我國啊!他們勾結達馭國和内比國,就是為了消耗我國的糧食。民以食為天,沒了糧食,國基動搖啊。”
站在這裡的每個人都經曆了承乾年間的饑荒,每個人都深刻明白,饑餓中的人有多麼的瘋狂和悲慘。大齊如今淪落到如此境地,何嘗不是因為百姓饑餓所緻。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宇國不能走上齊國的老路。
連慧宇轉頭問習晉之,“饑荒之亂,可有解決方法?”
習晉之皺着眉頭,道:“節衣縮食,開放國庫,接濟難民,唯有如此,方能渡過此難。”
連慧宇微微點頭,“那就這麼辦吧。全國上下,由我開始,用度減半,上行下效,務必尊從。如有貪污救濟災糧者,殺無赦。”
“是。”衆臣領命。
須臾,孫武憲站了出來,問道:“饑荒一事已經有辦法解決,那欽州一事呢?徐武大将軍之死該如何解決?”
徐武,隻要一聽到這個名字,連慧宇便會心痛不已。當初,是徐武說服了司徒振國,替他擊敗司徒克明,拿下陰蒙,拿下南部。他沉穩老成,又聰慧能幹,連慧宇一直很看好他,甚至比餘平還要看好。原想放他到東部富饒之地,他能發揮所長,擴大商貿,萬萬沒想到,他的這個舉措居然害死了他。
連慧宇悲傷又無措的看向楊勳,楊勳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不要擔心。然後,楊勳轉頭看向朝臣,道:“如果我們現在出兵讨伐欽州,那就中了黎辰溫和賀思凝的圈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就是要逼我們出兵,既然如此,我們就偏不能如他們所願。”
洛銘芗點點頭,道:“楊大将軍說的沒錯,黎辰溫心機深沉,賀思凝兇狠毒辣,他們二者結合,實難對付,而且他們背後還有内比國和達馭國的支持,對付他們一定要慎之又慎。此時如果意氣用事,我們必輸無疑。”
孫武憲問道:“那我們就這麼算了?”
“不是算了,而是暫緩。”洛銘芗轉頭望向大門外,門外大雪紛飛,“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且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