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銘芗點頭道:“你的傷的确不可恢複,不過萬幸沒有傷到眼睛,傷口隻要多加護理,倒是可以不至于像現在這般深可見骨。”
符缇左臉的肌理被灼燒的非常嚴重,顴骨的位置幾乎可以看到白色的骨頭,若不是楊勳及時拿出解藥,隻怕不止顴骨的位置,整個半張臉的肌肉都會被灼傷殆盡。
洛銘芗道:“這毒實在是太厲害,太霸道了,江湖中不是早已禁止使用這種毒了嗎?”
楊勳道:“江湖中哪有真正的禁止,大都是表面禁止,暗地裡偷偷用。”
“這些人是什麼人啊?”霍春奇剛檢查完死去的江湖人,疑惑地問道。
楊勳道:“就是江湖上刀口混飯的一群亡命之徒。”
“哎。”霍春奇歎了口氣,道:“這種人最是難纏,往後會不會再來人糾纏?”
餘平啞了好一會兒,這會忍不住開口:“那符缇不是很危險,我們……”
“餘平!”連慧宇适時地叫住了他,沒讓他把後面的話說出口。他知道餘平是想幫符缇。
符缇現在受傷,又被江湖人和朝廷雙面追殺,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刻。連慧宇知道,自己應該幫他,可是,一旦他幫助了符缇,就相當于率先破壞了此刻與朝廷之間的平衡。
不能為了符缇一人,連累陸翔寨數萬将士。所以,連慧宇不得不出言制止了餘平還未說出口的相助之言。
連慧宇的忽然出口制止餘平,讓在場的人都明白了連慧宇的心思。大家都是聰明人,符缇也是,他知道連慧宇不想幫他,便站起身,一把從外衣上扯下一塊布條将左半邊臉遮蓋住,說道:“看來,我還是要走的。”
說完,看向楊勳。
楊勳故意避開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山路外,忽然,他說道:“有人來了!”
衆人立馬安靜,過了一會兒,霍春奇說道:“來的人不少,至少有十多個。”
餘平立馬問道:“是來找符缇的嗎?”
霍春奇道:“不知道。”
楊勳問連慧宇:“我們要避一避嗎?”
連慧宇想了一會兒,道:“隻有十多個人,定然不會是來找陸翔寨的。”說着,瞧了眼符缇,道:“我們還是留在這裡吧。”
那些人應該是來找符缇的,現在離開,無異于将符缇送羊入虎口。連慧宇雖然不想插手符缇之事,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
來人是騎馬的,十多匹馬的馬蹄聲哒哒的震響在耳邊,像極了戰争出發前的聲響。連慧宇心中一緊,隐隐感覺到有些不妙。
馬蹄聲越來越近,直到看到了領頭人,居然是錦衣衛指揮使班旭。
舊人總是讓人想起舊事。班旭的出現讓連慧宇一下就想到了多年前連家那場滅門之災,父親、母親、二哥……他們都死了,他還活着。
悲傷忽如其來,他低下頭,望着腳下的枯枝爛葉,然後瞧見楊勳朝他伸過來的手。那手的動作極為奇怪,先是在快要觸碰到連慧宇的手時忽的撤回,然後又慢慢、慢慢地靠近,最後又撤回、又靠近,如此這般幾次,班旭都已經到了面前,楊勳還是沒有碰到他的手。
原本悲傷的情緒被楊勳這猶豫不決、小心翼翼的動作給沖散掉,連慧宇甚至覺得有些搞笑。不過他不想楊勳難堪,并沒有說出來,而是轉頭與班旭對視。
班旭道:“果然是物以類聚,通緝犯都聚到一起了。”
連慧宇并沒理會班旭的揶揄,而是禮貌的作揖道:“許久不見,班大人。”
班旭将連慧宇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細端詳了一遍,道:“沒想到你逃亡多年,氣色倒是愈發的好了。看來,楊勳将你保護得不錯。”
“呵呵……”他這話說的有些暧昧,連慧宇隻能尴尬一笑,“是我運氣好,遇到了許多好兄弟,多虧他們照拂。”
“兄弟?”班旭又看向霍春奇等人,“這群逃兵嗎?”
逃兵一詞,對于将士來說是一種侮辱。餘平和梁楠立即有些忍不住,本想開口怒怼,但被霍春奇及時制止。
霍春奇用眼神告訴他們,此刻不可以得罪班旭。
班旭代表着朝廷,連慧宇從一開始就擔心遇上朝廷的人,如今,如此倒黴,居然真的遇上了。
連慧宇道:“逃兵不假,但是背後另有隐情,班大人若是有興趣,可以去問問你們北境的一位陸副将。”
“哼!我沒有興趣。”班旭高昂着頭,眼眸低垂,望向符缇,道:“我現在隻對符缇有興趣,你要插手嗎?”
終于還是遇到了這個抉擇,連慧宇緊緊皺着眉頭,不知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