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的地是北境上臨城,去找連慧擎的摯友吳成柯。連慧宇深信,吳成柯會妥善安置他,會細心照顧他。可是,當三人趕了近一個月的路,萬分辛苦地到達上臨城的時候,忽然聽聞吳成柯戰死沙場了。
唯一的倚靠沒有了,連慧宇站在上臨城的城門外,不知所措。
楊勳說道:“我們回去吧,有我護着你,你不會有事的。”
洛銘芗說道:“連公子,我們不能回去。如果我們此時回去,那麼從今往後,你一輩子都會是一個通緝犯。但是你留在這裡,你的人生還會有很多可能。”
楊勳瞪着洛銘芗,“什麼可能?你希望他有什麼可能?”
洛銘芗回瞪楊勳,“一個不再是通緝犯的可能。我知道你心疼他,想一直保護他,但是慈母多敗兒,你越是護着他,越是害了他。”
“……”楊勳被一句慈母多敗兒怼的無話可說。
洛銘芗繼續對連慧宇說道:“連公子,連家數代都是英勇之士,尤其是你的父親連大将軍,襲擊達馭,平定玉林,為大齊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深受百姓敬重。你的哥哥連慧擎也是骁勇善戰,年紀輕輕便被封為将軍,是大齊最年輕的将軍。連家是如此忠肝義膽之家,你忍心讓它背負逆賊的罪名?”
“你若是回去了,你永遠都是通緝犯,連家永遠都是逆賊。”
洛銘芗的言語,字字刺痛連慧宇的心。父親一生為國為民,到頭來卻以謀反罪被處死,何其悲慘!他當然不願意連家被世人認定為逆賊,但是他又有什麼能力改變這種情況呢?他雖然小時候學過點功夫,但因為太過辛苦,早就放棄了,現在的他,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
洛銘芗:“你隻有自己有能力了,才有機會替你家平反。凋零的枯枝隻有被人遺棄的份,隻有不斷生長、開出美麗花朵的繁枝,才能引人注目。”
“可是……”連慧宇怯怯的說道:“我什麼都不會。”
洛銘芗:“那就從頭開始學。”
楊勳冷臉問道:“洛銘芗,你什麼意思?你讓他學,去哪裡學?”
洛銘芗指着不遠處的告示欄,上面貼滿了招兵的信息。
楊勳瞪大了眼,“你瘋了!他手無縛雞之力,你讓他去參軍?!!”
洛銘芗:“有何不可?連家都是軍人,他子承父業有何不妥?”
楊勳:“當然不妥,就他的身手,上戰場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洛銘芗:“如果他這麼容易死,那麼他就是該死。這是天命,我們也阻止不了。”
楊勳怒道:“天命你的頭!魯術先生就是這樣讓你來幫他的?!你們簡直就是不顧他的死活。”
……
兩人正在為連慧宇的前途争執不休的時候,連慧宇走到告示欄面前,仔細的看着上面的告示。
步兵、騎兵、夥頭兵、後勤兵……幾乎每個兵種都缺人,而且告示上寫得月薪有十兩,比正常的月薪高出近一半。可見,軍營裡很缺人。
連慧宇思索一番,撕下了招募夥頭兵的那張告示,露出後面的連家謀反告示。告示已經髒污破損不堪,很多字都看不見了,連慧宇一把将告示撕下,揉搓成團握在手中。
他轉過身,面對着楊勳和洛銘芗,十分認真地說道:“我要應征入伍。”
楊勳:“你瘋啦,你手無縛雞之力,入什麼伍!”
連慧宇:“我知道我什麼都不行,但銘芗說得對,我不能回去。”
洛銘芗十分滿意,他走到連慧宇身前,看了眼他手中的招募告示,“三公子,你不要怕,我陪你入營。”
連慧宇感激的看着洛銘芗,幾乎要落淚。
楊勳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你們兩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到了軍營裡能幹什麼?拖累别人嗎?”
洛銘芗挺起胸膛,“我會治病救人,軍營裡肯定缺大夫。”
連慧宇猶豫了一會兒,舉起手中的告示,“我可以去做飯,我以前給我娘做過飯,她說我做的很好吃。”說到他娘親,他眼眶又紅了。
楊勳手持圖窮看着他泛紅的眼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轉過頭将馬車牽好,道:“上車吧,我們進城再說。”
三人進了城,上臨城很大,但是人并不多。多年的征戰,讓這座邊境小城人口稀薄,而且城裡的人各個都十分警惕,面對着新進來的人大家都從上到下的審視一番。
連慧宇、楊勳和洛銘芗三人被守城的士兵團團圍住,直到他們說出自己自願入伍一事,才得以被放入城中。
守城的士兵将他們帶到了部千總孫玉河面前,孫玉河一身戎裝,身姿挺拔,隻是皮膚較黑,看起來像關公,好似很兇狠,但是開口卻是很溫和。
“你們能夠自願入伍,實在是大齊之福。大齊有你們,一定能夠擊退達馭,穩定北境。來,在此處簽下入伍書,從今以後,你們就是吳家軍中的一員了。”
楊勳冷眼相看,“大人連我們來自何處,叫何名都不問,直接收下我們,不怕我們是細作嗎?”
孫玉河哈哈一笑,屏退了身邊的士兵,隻留下楊勳、洛銘芗和連慧宇,然後拿出一張通緝令,上面赫然就是連慧宇的畫像。
“這張通緝令隻張貼了一個時辰,然後就被撕下來了。但是我沒有丢,一直放在身邊。知道為什麼嗎?”
連慧宇搖搖頭。
孫玉河看着連慧宇,說道:“因為吳成柯副都統一直在等你來,他出事的前一天還跑過來問我,有沒有看見你入城,那時我說沒有,他很失落。所以我把你的畫像放在身邊,時刻牢記你的樣子,想着等你進城那一刻,立馬就能告訴副都統。可惜,現在你來了,他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