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粒碩大圓潤的東海明珠被擺成一個近橢圓的形狀放在台面上,四面八方無死角的投射出柔和的白光,圓心的一個琉璃瓶内部構造在這樣的光芒下一覽無餘。
淨度極高、十分透亮的琉璃瓶内,盛放着數根銀白絲。
銀白絲通體呈透明狀,隻有邊緣閃着銀光,如同邊緣沾染了一點水銀。也隻有這一點顔色,能讓人準确辨别它的存在。
否則放在琉璃瓶裡,若不是觀察極細緻,則很難發現。
驺楓收到玄稷的邀約,此刻好整以暇抱臂而坐,硬是将他身下那把普通的紅檀木圈椅,坐出了妖王宮寶座的氣勢。
“一大清早便遣信使邀本王說是有要事商談,現在本王來了,到底有什麼事?本王還有要務在身呢。”
此次鎮壓亂獸,妖界以驺楓和玄稷為首,兩方各自率領軍隊呈現合圍之勢将亂獸引至爻滇城困住,如今兩邊各自看守半城屏障。
驺楓說有要務也不算拿喬,畢竟他和玄稷憋着口氣,暗自下了死命要求他的眼皮子底下絕不能出現亂獸破壞屏障而出這種有損他妖王威嚴之事,每天率衆巡邏八百遍,屏障連個頭發絲的碎痕都不能有。
軍隊上下就沒有人不知道他妖王對待此事的謹慎小心。
驺楓倨傲地擡起下巴,尋找自己的捧哏:“是不是啊玉奴?”
他的捧哏沒有帶動氣氛,但也沒将他冷着,垂着眼輕輕稱是。
這樣一個輕淺的回應已經足夠令驺楓高興了,一邊長眉挑高,姿态擺的很高。
玄稷并不介意,客氣道:“妖王再等一會。”
驺楓慢條斯理地咂摸了口茶,才悠悠道:“好吧。”
少頃,玄烨旋風一樣飛奔進帳,黃花梨木座屏被他撞歪了半邊,又不慎踩到了驺楓的靴邊。但他毫無察覺,手上握着一個同樣大小顔色的琉璃瓶,徑直沖向玄稷差點沒貼上去,神情興奮:“哥!我回來了!”
玄稷佯怒斥責:“冒冒失失的,當自己還小嗎?還不快見過妖王。”
旋即,又和驺楓笑言:“幼弟心性頑皮,見笑了。”
“嘿嘿。”玄烨在哥哥們常年愛的教育下,十分會借坡下驢,朝着驺楓微微欠身,一臉的無辜相:“真是失禮,玄烨見過妖王。”
驺楓被踩的氣還沒出就這麼被放了,拉着臉不悅地睨着兩兄弟不吭聲。
他這樣隻能順毛捋的老虎脾氣玄稷早有體會,輕巧地帶過話題:“怎來的這樣晚?東西準備好了嗎?”
說完,眼神劃過玄烨手中的瓶子。
“哎呀這玩意兒收集多難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玄烨搖了搖瓶子,眼角眉梢皆是得意:“不過嘛,你優秀的弟弟我不辱使命!”
玄稷笑罵:“少貧,正緊事要緊!”
“是是是!謹遵龍主聖令!”
玄烨連忙作揖,被玄稷踢了一腳,皮猴似的跳到台邊将琉璃瓶放上,又窸窸窣窣地鼓搗着什麼。
驺楓不動聲色地探了探身,隻瞅見玄烨忙碌的背影。
他與玉奴相視,四目皆閃過疑惑。
自從亂獸潮爆發,玄稷對外始終是玄鐵一樣的面色,今日還是驺楓第一次在他身上窺見幾分輕松。
難不成,找到根治亂獸潮的法子了?
嘶,驺楓暗暗不爽,這樣他豈不是又被玄稷比了下去?
這邊驺楓心裡八百個念頭翻轉,那邊的玄烨已經準備就緒了。
他轉過身,清了清嗓子,聲線壓的很低,模仿者玄稷平時說話的低沉舒緩:“有勞諸位久等,不過好酒不怕等,現在就由我來給大家撥雲散霧。”
由于聲音壓的太低,說到最後玄烨嗓子啞了,發出公鴨的嘶鳴。
在場三人無不一怔,連玉奴都露出一個輕淺的笑意,惹得驺楓瞪了玄烨好幾眼。
在驺楓和玄稷的眼神威懾下,玄烨不再耍寶,斂起玩笑神色,側身讓出空間,長指輕輕敲擊在台面的琉璃瓶身上。
琉璃瓶中的銀白色細絲在瓶中遊動,明珠光輝照其身,如湖面粼粼波光紋路。
清脆的敲擊聲伴随着玄烨清朗的聲音緩緩在室内蔓延:“這東西是偶然發現的,目前可以在部分亂獸顱内提取,但必須是在剛死不久的妖獸屍體中提取,且并不都能順利提取到。”
還不等驺楓細看那銀白絲,玄烨已經那裝着銀白絲的瓶子拿起來,朝着三人道:“經過這幾天試探,這東西會對靈力、妖力産生極強的渴望,甚者會吞噬同伴。”
他從袖中掏出一團薄紗,輕輕放手,那薄紗竟穩穩懸停在半空,逐漸卷縮成空心球狀。
薄紗球鼓鼓囊囊,裡面充斥着妖力。
玄烨拔掉瓶塞,瓶口緊貼薄衫,食指在瓶底上輕輕敲擊,裡面遊竄的銀白絲似乎被驚吓到,慌不擇路的撞擊瓶子。
但很快,薄衫中的妖力吸引了它們,銀白絲紛紛湊到瓶口前,往薄紗裡鑽。
通過薄紗細微的紡織縫隙,銀白絲成功擠了進去,幾乎是它們進去的那一秒,圓滾滾的薄紗球立刻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