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的打開,書本内頁發黃,筆墨褪色發灰,但被保存的很完好,書脊有開裂的痕迹,看得出有特意修複過。
這幾本是關于不同草藥的生長環境和特性,且羅列了除正常用途之外與其他草藥搭配使用有什麼樣的奇效。
附圖精細栩栩如生,語言簡潔明晰,無任何誇大、迷糊詞彙,能從字裡行間看得出撰寫者的嚴謹與認真。
夏林夕仿佛能看見溫钰是如何親手挖掘草藥、細細觀察微末,再一筆一筆記錄,于深夜思考如何搭配,于白日試驗驗證所想。
夏林夕一頁一頁翻至最後,書頁左下角隐蔽處嵌着一個不起眼的火漆記号,終于合上書頁。
雲程見那個記号有幾分眼熟,開口詢問:“那個火漆印章是什麼?”
“似乎是溫前輩所做的記号,鴻蕪宗裡前輩留下的每一本書冊都有這樣的印記。”
雲程了然,拿來仔細瞧了一番,面露疑惑。
裴瑾之好奇:“師兄,這個印記有問題麼?”
“沒有,我就是覺得眼熟。”雲程鎖眉深思:“總覺得在哪見過。”
是哪兒呢?
“這兩個是什麼東西?”
鸢梧聽見殿外桂竹林中窸窸窣窣聲不斷,湊過去看見一個龐大的透明圓坨和一個麻杆一般的人參打的有來有回,在土裡滾來滾去,竹子都被壓斷了好幾根。
夏林夕答道:“是叽叽和窪窪。他們分别是裂空獸和人參精,不對付好多年了,總是這樣。”
“裂空獸?是稀奇獸怪啊。怎麼會和人參精一起?”
談到小家夥們,夏林夕的話也多了起來:“叽叽是雲師兄在秘境裡帶回的,洛師姐從外面帶來了窪窪,他們在鴻蕪宗初見就這樣打成一團了,你告狀我偷吃,我拆穿你打洞,一對難兄難弟被溫宗主責罰了好多次呢。”
他們的對話傳入雲程耳中,雲程頓了瞬,立刻撥弄手钏,在裡面翻找,很快便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乾雲雜記》。
嘩啦啦的書頁翻過,露出最後一頁左下角那塊熟悉的火漆印。
夏林夕無意間瞥見,吃驚道:“這,這不是溫前輩的印記麼?這本書也是溫前輩的?”
雲程歎了口氣,點頭。
這是當初他失去靈力時叽叽和窪窪送給他解悶的,他本以為是兩個小東西在秘境找到的,現在看來應該是窪窪在鴻蕪宗得來的。
他走進竹林,拎開趴在叽叽身上鎖它不存在喉的窪窪。
窪窪以為雲程是來拉偏架的,還張牙舞爪的揮舞着參須表示抗議,叽叽則立馬躺平,深深呼出一口氣,胖乎乎的肚子起起伏伏。
雲程拍了下叽叽的肚皮,嚴嚴實實抓着窪窪的參須,眯着眼盤問:“我問你們,你們送我的那本書是從得來的?”
兩個小家夥同時對視,無辜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就是這本,從哪來的?是不是窪窪當時差點挖通了溫钰前輩的墓發現的,但是怕溫宗主懲罰而偷藏的?”
雲程一把丢開窪窪,把它扔到叽叽身上,拿着那本雜記彎腰居高臨下地威脅:“說實話,不然我就把這個拿到溫宗主面前,讓他看看。”
叽叽瞳孔地震,一巴掌摔在窪窪身上,顯然是讓它老實交代。
窪窪兩根須捂住後背,挪到雲程手邊,撒嬌地蹭着他。
一見它這幅做賊心虛的樣子,雲程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伸手把叽叽彈力十足的皮膚扯得老長和窪窪的腿綁在了一起。
“不是感情好還包庇對方嗎?你們兩個這樣繞着那片湖跑一圈這事兒就算了,否則。”
雲程的話還沒說完,兩個小家夥彈射出發了,中途叽叽太胖了邁步太慢拖倒了窪窪,還被人參一頓胖揍。
雲程回到殿中,和夏林夕說明了原由,又道:“這本雜記到時候由你幫忙帶給溫宗主,順便說明情況。”
夏林夕遲疑:“可你不是答應它們兩個不說出去嗎?”
雲程挑眉,笑得有些壞:“我不告訴溫宗主,沒說你不能告訴呀?”
夏林夕悟了,朝雲程豎起大拇指。
他低頭随手翻看了兩眼雜記,這本書的用詞和溫钰其他醫書嚴謹的風格完全不一緻,會描述一些有趣的事,也會談及本人的想法。
有一種淡淡的冷幽默。
夏林夕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視線停駐一處沒有移動。
後記裡,溫钰在一切收尾後,突兀的寫了半句詩詞:“沅有芷兮澧有蘭。”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沅水芷草綠,澧水蘭花香,思念你,卻不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