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榮聲聲控訴朔含霖,夫妻二人隔空對峙,撕破往日和美的假象,暴露出這段感情中所有的的不甘和憤懑,于對方最痛處刺上一刀,卻猶嫌不足,還要瘋狂的攪弄,看見血肉模糊、鮮血淋漓才肯罷休。
朔含霖老淚縱橫,嘴唇嗫嚅着說不出一句話,頹然倒地:“我,我……”
阿綠不想懶得同他們糾纏,她此刻對這家人隻有厭惡,反複無常的行為已消耗掉她所有的耐心和信任。
今日,為了阿荔,怎麼樣她都不會放過朔風。
阿綠疾步靠近,快速搖動手中法鈴,金屬鈴铛激蕩着,吊铛墜着的刻滿雲紋的銅錢,聲波從銅錢口緩緩蕩出。
柔和的聲波模糊秋榮猙獰的表情,揉散眉間的郁氣和戾氣,表情逐漸變得闆滞。
迷蒙中,似乎鲛人在耳邊吟唱魅惑的歌謠,鼓動她放棄手中的物品。
漸漸地像是被溫暖的雲朵包裹,秋榮放松下來,不再呈現防備狀态,就在她手松開的瞬間,阿綠一把揪住朔風的散發,用了最大的力量向外拖行!
“啊!!”
皮膚被撕扯到要被剝離的疼痛從頭皮傳遞到全身,朔風痛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滾,忍着劇痛不斷掙紮,不停地擊打帶給他痛楚的那雙手,試圖讓阿綠吃痛收手。
可是他的算盤落空了,阿綠不知哪兒來得力氣,無視手背、手腕上的累累傷痕,仿佛沒有痛覺一般,執着地将朔風脫離秋榮護着的範圍。
眼見自己即将脫離安全地,朔風更加瘋狂的反抗,他知道一旦失去秋榮的保護,他就真的死定了!
“刷!刷!刷!”
刀刃一樣的妖力割鋸着阿綠脆弱的皮膚,血液争先恐後從傷口湧現,滴落在地面上染紅狴犴的雙目。
仿佛天注定,血液點燃狴犴心中的正義之火,怒目而視,誓将黑暗罪孽燃燒殆盡。
刺耳的嚎叫在三問台環繞,所有人冷眼旁觀朔風的醜态。
朔月多次忍不住想要把朔風從痛楚中解脫出,卻不知為什麼停下來沒有更近一步。
至于朔含霖依舊頹唐地匍匐在地上,用力握拳,頭深埋,眼緊閉。
似乎這樣,就能不聽不看不聞不問。
玄烨被尖叫聲刺地耳朵疼,忍不住掏了掏,掃了下戰況被驚到挪動半步,發現自己格外突兀,于是收回腳瞄了眼身邊沉默的幾人,試探地問:“再這樣下去,阿綠的手要廢了,不幫幫她嗎?”
在朔風持續的攻擊和阿綠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她的手幾乎要失去皮肉的保護,一塊塊脫落,隻剩骨骼筋絡在苦苦支撐,血色斑駁下是蒼白的手骨,刺眼的白。
雲程面露不忍,可是他的目光掠過阿綠堅毅的側顔,他垂下眼皮,什麼都沒說。
“不用。”開口的是步珞一,她語氣笃定,相信阿綠就像相信自己:“不用任何人插手,這是她自己要解決的事。”
阿綠不怕疼、不怕傷,甚至不怕死。
哪怕骨頭破皮而出,她仍然執着,阿荔與她是朋友,是妹妹,是親人。
既然奸人不肯伏誅,那麼她就要自己的方式替阿荔報仇。
“啊!!!!”
伴随着阿綠的發力而來的是朔風高昂的叫聲,這一次,他被脫離秋榮的懷抱。
朔風驚懼交加,好似還未發育完全就被敲碎蛋殼面對天光的幼鳥,撲騰着躲避外界。
他鬼叫一聲,亂蹬着地面,試圖跑回安全屋。
“哈?!”阿綠緩緩直起身,垂眸,看着朔風這副模樣隻覺得又恨又可笑,她的阿荔,就是被這樣一個膽小如鼠的畜生害死的,何其可笑!
鈴铛一步一響,此刻空靈清脆的鈴聲落在朔風的耳中就是催命的号角,他滿地打滾,拼命的想逃出三問台界限,離開這個鬼地方。
隻是緊箍在腳腕處的力道提醒着他,噩夢沒有結束!
死亡的威脅下,朔風從肺腔深處爆嚎叫:“娘!!!救我!救我啊!”
尖銳尾音劃破天際,也驅散盡秋榮腦中梵音,她猛地驚醒,尚且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視線裡就是朔風被逮按在地面上,臉上的肉擠成一團緊貼着地面,艱難的睜着一隻眼朝她伸手,向她呼救。
秋榮的身體率先作出反應,她撲倒在朔風的背上,“撲哧”一聲,墨綠色妖力化作短匕沒有刺入朔風的後頸,而是秋榮的肩胛骨。
沒有一刻的猶豫,秋榮不知從何處爆發的力量對着阿綠就是一掌,将她打退至一邊,同時丢出一個防禦法器将朔風送走:“跑!風兒跑!”
秋榮急促的話音還未落,朔風已經使出全身力量飛快向外逃去。
旁觀者雖尊重阿綠不插手她複仇,可是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朔風溜走。
周兮和步珞一率先跨步阻擋,隻是不知秋榮向朔風丢了什麼法器,此刻朔風全身裹了層淡淡的金色薄膜,好似泥裡滑手的泥鳅,讓兩人無法抓住他。
“這是怎麼回事?”
朝凰明明已經圈住朔風,但轉眼就撲了空,朔風竟然從中溜走!
不止步珞一一人覺得奇怪,見此情狀,朔月腦海裡父母的話語和現實情景重疊,不禁睜大眼眸,呢喃:“盾藏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