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珞一眼就發現女孩搜尋的目光落到雲程身上後略帶停滞,像是不敢認眼前的人,步珞一瞟了眼尤糾纏不清的兩個男人,暗自感歎終于有個人能理解她。
心中情緒百轉千回,明面上步珞一還是咳了兩聲,又飛速拉了拉周兮的衣袖。
下一秒糾纏不清的兩人立刻彈開,坐的端莊又闆正,中間隔着條楚河漢界。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這是他們幾人之間的默契,身為師長的嶽淵渟從來無所謂徒兒們的修為如何,卻很要求師門風氣。
關愛、互助、和平,是嶽淵渟對他們四人的硬性要求,平日裡鬥嘴都沒什麼,但要是被他看見徒弟小氣吧唧幼稚兮兮的掐成一團,肯定是要懲罰的。
倒也不是體罰,隻是被帶進靜室聽嶽淵渟用一種平緩、沒有絲毫語氣起伏的調調教導勸說,從聖賢案例到身邊榜樣,從上古神話到市井故事,無一不論證他的中心思想:關愛手足不要打架。
最高記錄是周兮和雲程兩人進靜室時明日高懸,出來時也是同樣刺眼的日光,但兩人卻神情萎靡。
一問才知道,嶽淵渟整整說了他們兩天,加上語調的buff兩人欲睡而不能,聽到後面與魔音無異。
至此後,兩個眼神昏暗無光的人達成了一個共識,打架可以不能舞到師尊面前,也不能出現在外人眼中,免得傳到師尊耳中。
便這樣靠着某種奇妙的默契,在嶽淵渟眼皮子底下維持着友好和諧的同門情意,哪怕桌底的手掐的青紫,面上都是互相謙讓。
阿荔便是走近便是看到兩個安靜的美男子,歲月靜好的地坐着。
“阿荔?”
雲程收回蠢蠢欲動的腳,有些驚訝她的出現,撤去屏障起身迎上:“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天有事嗎?”
“雲公子。”
阿荔福身輕聲問好,垂首将手中的盒子捧高:“這個。”
還沒說完,阿荔神色閃過糾結,似是糾結要不要說,掙紮許久:“給您的。”
阿荔還是原來那身裝扮,随着低頭的動作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雲程看着眼前熟悉的臉覺得有些古怪,怎麼今天她說話這麼客氣?
他沒有接盒子,而是開口詢問:“你給我的?”
好似是思考了會兒,阿荔遲緩的搖頭:“不是。”
“那是誰?”
“侍、衛。”
聽見侍衛兩個字雲程心中響起警鈴,他拒絕接受來路不明的東西:“把它扔了吧,我不要。”
“這……”
見阿荔有些為難的樣子,步珞一出聲安慰她:“沒事,你不用怕擔責,要是那人找你麻煩你就來找我們,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解釋。”
幾人拒絕的意思都很明顯,阿荔也沒法說什麼,行禮告退了。
雲程一直目送阿荔離開的背影,指尖不自覺的敲擊着桌面,耳邊喧嚣貫耳,擾的他有幾分煩躁不安。
周希率先發現他的情緒,難得沒有怼他:“怎麼了?”
“我總覺得阿荔有點不對勁。”
在座的隻有雲程和阿荔相處過,周兮對她隻遠遠打過照面,但印象裡那個姑娘确實不是這樣的性子。
“确實有點奇怪,去看看?”
聽見周兮這麼溫和的建議雲程很驚訝,轉頭湊近仔細端詳:“你是周兮嗎?”
周兮面無表情:“滾。”
雲程立馬拍着胸脯:“沒錯沒錯,這個味道就對了。”
雲程眼尖的發現周兮下颌動了動,猜測他錯了錯後槽牙,立刻收斂:“師弟的建議甚好,走吧走吧,去看看怎麼回事!”
為了減少目标,和步珞一打招呼後,兩人便神色自然的走出大殿。
路過狐族坐席時雲程淡淡掠過視線,一個老者一個青年,想必就是川巒和川炙,而川炙的側後方站着個灰甲衛,低調的像是他的一道影子。
雲程經過時隻有川巒擡眼微微笑了下,川炙看了眼就冷漠的移開視線,他的侍衛一直低着頭。
單從三人的反應來看沒有任何問題,雲程繞過長廊,但願隻是他多心了。
兩人順着宮人指引的路線,很快找到坐在湖邊的阿荔,她坐在岸邊,腿上還放着那個匣子,目光無神的盯着湖面,不知在想什麼。
雲程和周兮相觑,最後由雲程打破了沉默:“阿荔,你在做什麼呢?”
阿荔聞聲慢慢側頭,光影流動,她半張臉隐于黑暗,慢慢眨了眨眼,“我要送東西給人……”
她的語調和平常很不一樣,放慢了很多,聲線也更平,似乎這幾個字都要她反複斟酌猶豫才能說出口。
雲程放輕了聲音,指着那個被他退回的盒子:“是要把它送給我麼?”
“不是。”答完又似乎覺得不對,阿荔緊皺着眉,很困擾的樣子,搖搖頭“是,我有東西要送給雲公子。”
“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