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荔沖她做了個鬼臉,扭頭就走。
朔風見雲程在靈壓之下雲淡風輕就猜測他的修為在自己之上,如今隻能繃着臉任阿荔走遠。
可他也是千寵萬愛長大的,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加之聽朔月的意思,眼前這個男子與她有過節,朔風作為兄長更不可能放過。
“事情還未解決,閣下就放禍首離去,是要仗着威勢逼人嗎?”
這颠倒黑白的話聽得雲程哈哈大笑,朔風見他一個勁的笑也不說話,惱怒道:“你笑什麼?!”
雲程直起腰,抹了抹不存在的淚花,一字一句說道:“我笑我打疼了瘋狗,被反咬一口。”
“你!”
“我什麼?你當人都像你一樣瞎了不成!明明是兩人不小心相撞互相道個歉就完事的事,你妹妹拉着人不依不饒,說不過阿荔就向你告狀。你呢?仗着修為恃強淩弱,你們還真是兄妹,一樣的虛僞惡劣!!”
雲程的話就像一個重重的巴掌,打在朔風和朔月的臉上,直叫他們皮開肉綻,假面嘩嘩往下掉。
朔風拳頭捏的咔咔作響,朔月面色慘白,當日燈火闌珊,她對雲程是真真切切心動過,如今卻被這樣對待,絲毫不留情面。
朔月的唇被咬破,她看着雲程希望他能認出自己,眼底的憎惡不要那麼深重,卻不想他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憎惡冷漠:“朔月是吧?當日你求婚不成惱羞成怒誤傷我師弟,如今幾句閑話的事就動辄毀人容貌,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從始至終的自私狂妄。”
“求婚?”
憫星眸光閃動,牢牢盯着朔月:“什麼求婚?”
朔月沒想到雲程絲毫不顧及自己的顔面當衆把此事說出來,第一次她不敢直視憫星的眼。
見此情景,想必是有隐情。雲程沒有窺探别人私隐的習慣,轉頭和憫星告别:“我先走了,你先忙。”
“好。”憫星感念他沒有多問,微微垂首:“多謝。”
林間隻剩兔族三人沉默,憫星率先打破僵局,他長舒一口氣,壓抑着眼底的洶湧,目光釘在朔月臉上:“雲公子所說的求婚,是你向他求?”
朔月垂下眼簾,目光躲閃。
縱使她不說,憫星也是能猜到七八分的。他輕輕笑了一聲,有苦澀也有釋然:“怪不得前些日子你從主城回來就悶悶不樂拿族人出氣,原來是因為這個。”
朔風見不得自己疼愛的妹妹被這樣诘問,他擋在朔月身前,眯起眼睛:“憫星,你這是對月兒說話的态度?不要給你臉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仆她是主,她做什麼需要和你交代嗎?”
憫星偏頭,眸光暗沉語氣輕柔:“月兒也是這麼想的嗎?”
朔月水蔥似的指甲掐着虎口,微擡下颚:“事實如此。”
憫星瞳孔深處情緒翻湧,又倏然平靜。隐藏于心底的痛瘡終于流出污血,往後便是挖去腐肉根治。
再次開口時,已是風雲過境的平靜:“既如此,我會回禀族長,解除你我二人的婚約。”
“什麼?!”
不待朔風反應,朔月失口尖叫:“你要解除婚約?不可以!”
“為什麼?”
相比憫星的平靜,朔月就顯得更加失态,她越過朔風,滿頭珠翠搖曳,額間的寶石都歪了:“你不是喜歡我嗎?你說過會永遠站在我身邊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騙子!”
憫星撫正她的額間飾,溫柔又殘忍:“但你不喜歡我,對你而言我隻是個好看的擺件和仆人,不是要與你風雨同舟的伴侶,既如此,又何必強求。”
憫星年幼失怙,養在朔晝膝下,與朔風朔月幾人一同長大。
朔月年紀最小,玉琢可愛,不光父母兄姐疼愛,憫星也格外縱容她。
憫星一直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朔月的場景,那時小姑娘被兄姊圍着,身邊堆滿奇寶,而他剛被朔晝從邊境接回,身上風霜未去。
相比暖室裡盛放的昙花,他似充滿尖刺的荊棘,隻要觸碰就會紮手。
但朔月不怕,在憫星面對滿屋視線最無措的時候,她牽住憫星的手,軟聲嬌語:“你長得真好看,給我做夫君好不好?”
故人心易變,未曾想當日言笑晏晏真如昙花一現,如今都不作數了。
眼前女孩嬌弱的臉變幻成少女明媚的模樣,隻是此刻眼尾豔紅,嘴唇顫抖眉眼間籠着狠厲:“憫星,你當你是什麼?拒絕我你也配?你不過是我身邊一條搖尾乞憐的狗,無雙親無故友,離開了我還能有誰收留你?!”
憫星目光無波瀾,如同幹涸枯井,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隻低聲道:“族長那邊我來說,我毀約在先,一應責罰我都承擔。”
朔月望着人漸遠的背影,發狠威脅:“你今天若是敢走,日後怎麼乞求我都不可能再要你了!”
走遠的人停頓一下,朔月心底湧現出一絲隐秘的得意,卻聽見回答乘風入耳:“小姐放心,憫星定不後悔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