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着靛藍色衣袍、編着髒辮像個草原浪子的歸緣和穿得嚴嚴實實、樸素的像個鄰家爺爺的觀南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并排坐在一起，任由四人打量。

“大師，這個浪蕩子真是你徒弟？”

步珞一眼睛瞟向觀南腕上若隐若現的菩提子，狐疑問道。

“說來慚愧，但歸緣的确是我如假包換的弟子。我受龍主邀請前來，恐他在外漂泊，便帶他一同來此。”

觀南又道：“看剛剛的情景，想必是他冒犯了諸位小友，貧僧替他向諸位賠罪。”

說完，觀南向雲程四人鞠躬緻歉。

“大師勿要如此，折煞我們了。”

雲程可受不起觀南這一拜，嶽淵渟告訴過他，觀南大師乃得道高僧，長年避世遇亂則出。

雖為人族，卻心系衆生。

人、妖、魔在他心中與花葉菩提一般，并無分别。

觀南佛法精妙，曾度化百餘妖魔，這世間，若論佛修，他堪稱第一。

隻是，雲程悄悄偷看了一眼顴骨紅腫的歸緣，寶相莊嚴的大師怎麼會有這般放蕩不羁的徒弟？ ooc 了吧。

似乎是看出他們的疑問，觀南撫須而笑：“緣來緣去緣起緣滅，我這徒兒與我有緣。他雖行事不羁，但心若稚子，赤誠善良。若有冒犯之處，也并無冒犯之心，還望各位海涵。”

觀南姿态放的很低，周兮心中的氣剛剛也出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便就此揭過。

幾個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雲程丢給歸緣一顆煮熟的雞蛋，示意他自己拿着熱敷。

熱雞蛋燙的緊，歸緣龇牙獠嘴感受傷腫處的熱意，不忘貧嘴：“還是雲程心善，不像你師弟，活活一個霸王花。”

周兮眼眸狹長，暗芒閃過：“你說什麼？”

歸緣嘴角隐隐作痛，小聲嘀咕：“兇死了，一點也不好看了。”

觀南擡手在他後腦勺呼了一掌，聲線依舊穩重慈祥：“見笑見笑。”

墨無冉看戲看的不亦樂乎，眼珠子都轉不過來了，他發自肺腑感歎：“你們人族不愧是修仙界中的一朵奇葩。”

雲程熟練地對他翻了個白眼，又想起什麼，轉頭問道：“歸緣，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師傅啊。”歸緣滾着雞蛋，“之前他說淩天峰大弟子因為誤食性質相克的果子暫失靈力，我心中好奇是什麼樣的人能幹出這種事。師傅說你喜着綠衣，清隽俊秀。我瞧這龍境上下，綠衣服穿的最好看的，也就是你了。”

他末了端水誇獎：“你們師兄妹都長得好看，衣服也選的好，襯自己，算是我見過排得上前十的美人。”

墨無冉新奇道：“男女都可稱作美人？”

歸緣給了他一個大驚小怪的眼神：“美人在骨不在皮，分什麼男女。”

墨無冉躍躍欲試，指着自己問：“那我呢？那我呢？”

他叉着腰轉了一圈，仰天長笑：“我如此英姿勃發，怎麼也得和他們并列前十吧？”

雲程擡手扶額，周兮和步珞一默默投去關注的目光，歸緣有些為難：“你長得不錯，就是氣質不行。”

墨無冉橫眉豎目：“怎麼不行了？！”

歸緣神情誠懇：“太傻了。顯得沒那麼英姿勃發，倒像是地主家的傻大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雲程趴在周兮肩上笑的喘不上來氣，周兮一邊嫌棄地把人推開，一邊憋笑。

步珞一也樂得不行，拼命忍住笑意，試圖回想兩個師兄幹過的損事維持表情，保住淩天峰的形象。

“什麼？你說什麼？”

墨無冉從呆滞中抽離，沖歸緣怒吼。

觀南護住自己惹是生非的徒弟：“小友，徒弟童言無忌！見量！見量！”

裴瑾之還未進殿中，已經聽到裡面吵鬧聲，眸光微斂：“師兄不是在靜養嗎？”

畢月聞言，看了眼不遠處伫立在陽光下宮殿的重檐庑，颔首：“已經吩咐下去不允許閑雜人等靠近雲公子，今日許是周公子和步小姐來了。”

“不止。”

如果隻有二師兄和小師姐，師兄情緒不會如此激動。

宿華好奇：“那還有誰？”

他沒有得到答案，隻能跟上裴瑾之。

進入大殿來到内室，越過雲母雕镂屏風，就見室内情景：墨無冉揪着一個男子揍，觀南大師在旁勸阻卻不出手格擋；師兄倚在軟榻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周兮略帶嫌棄地給他遞水，步珞一緊盯着戰況，偶爾出聲提醒墨無冉。

場面可以說是十分混亂。

“我滴乖乖，這是幹嘛？”

雲程聽見宿華的聲音擡頭看見裴瑾之三人，擡手打招呼：“小師弟！宿華！畢月！你們來了！快來進來！”

宿華同樣熱情揮手：“雲公子！”

畢月莊重點頭：“雲公子，别來無恙。”

“無恙無恙。” 雲程起身上前，把裴瑾之拉進來，不忘轉頭和另外兩人說：“你們也進來，看個熱鬧。”

多年吃瓜種子選手練就了雲程出色的總結陳述能力，三言兩句就和裴瑾之總結了前因後果。

裴瑾之靜靜看着繪聲繪色和宿華講述的人，可能是大殿溫度适宜，雲程隻穿了件淺松色薄衣，露出精緻的鎖骨。長發用一支白玉钗半束，看起來很是自在自如。

因為劇烈的情緒起伏，雲程臉頰薄紅，連帶着鎖骨都染上了淺粉，額前碎發蓬散，玉钗也有些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