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城中百姓都在議論郡王食女之事,師尊得知勃然大怒。不僅處理了屍位素餐的城主,還把郡王給廢了,帶走了珞一。”
“廢了?”
周兮說的淡定:“畜生最想求什麼,師尊就讓他永遠得不到了。”
“好啊!不愧是師尊!”雲程拍手稱快,這都是腎虛惡毒男應得的,他一輩子都要活在男不男女不女的痛苦中。
故事說完,雲程和周兮默契沒有在言語,兩個人默然望向遠方重重山影。
周兮回想自己初見步珞一的畫面,小女孩白衣如雪,面容姣好。但眼睛裡卻透着一股子死氣沉沉,仿若垂暮老者。幸好在師門的關愛下,珞一漸漸沒有那麼寡言,會生氣、會大笑,逐漸變成自己最初、最原本的模樣。
比起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周兮甯願步珞一是個一言不合抽鞭子的自在性子。
安靜許久的雲程突然握着扶手彈起身。
周兮被他的動作激的猛然從回憶中抽身,詫異的看向雲程,隻聽他道:“周兮,你說那個畜生爹還活着嗎?小師妹的母親呢?現在怎麼樣了?我真想讓他們知道現在小師妹有師尊愛、有師兄疼、有師弟敬的樣子,讓他們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個怎麼樣有天賦的女兒,讓他們後悔!”
還當是什麼呢,周兮道:“早些年我曾去看過,郡王府已經敗落。他被師尊廢了之後一直醉生夢死,某日被人發現死在城外的一條臭水溝裡,胸口處還插着一把匕首。
刀刃全部沒入肉身,隻留刀柄在外,一刀斃命。他的無數妻妾沒了主心骨,該逃的逃該散的散。隻是珞一的母親我打聽不到下落。我去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很久了,有人說她出城,有人說她跳崖,衆說紛纭無從考證。”
“挺好的。他們這樣從此以後消失在小師妹的生命裡也很好。小師妹現在有我們,有不可限量的修仙道途,這些爛糟的前程往事就自此埋葬。”雲程道,“你沒告訴小師妹後來的事吧?”
周兮睨了眼雲程,反問:“當我是你?小師妹不提,我就不說,無需故意隐瞞,也無需提醒她記起。今日和你說也是想墨無冉的事說不定會對小師妹産生影響,這些日子你也多注意一下她。”
“好,我知道了。日後我盡量不在小師妹面前提大黑的事。”
“喂,你們兩個大男人!畏首畏尾的,像什麼樣子?這有什麼不敢告訴的!”
步珞一聲音響起的時候,兩個男人都被吓得一激靈,雲程見了鬼似的跳起來,轉身看到不知道在屋頂坐了多久的步珞一。
雲程抖着聲線:“小師妹?!你、你怎麼在那?”
周兮也吓了一跳,轉身不太敢看步珞一的臉。
“呵。”步珞一幾步跨過琉璃瓦片,直臂擡腿落下,面無表情湊到雲程和周兮的面前,目光在兩人中來回掃蕩。
看着兩人漸漸繃緊的身軀,步珞一突然笑了:“逗你們呢。二師兄說的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雲程放輕聲音,小心翼翼地問 “小師妹,你不傷心吧?”
“咦,師兄你做什麼夾着嗓子說話?”步珞一抖了抖嫌棄道。
雲程在心中怒吼:沒良心!這不是這樣顯得他溫柔點嘛!還說他夾!豈有此理!
“好啦,說真的。”步珞一神情認真,“之前我一直不清楚自己是否忘記那些往事,是否已經釋懷。我偶爾還是會夢到火焰,夢到母親的淚眼。但剛剛聽到墨無冉的故事,聽到你們的話,我突然想起師尊告訴過我的一句詩。”
“什麼?”
“輕舟已過萬重山。”
輕舟已過萬重山?雲程重吟。
是啊,縱使過往沉疴難遇,風雨如晦。但輕舟已過萬重山,當時那些難以跨越的高聳陡峭青山,如今已過千萬重。
三人眼神交彙,一同笑開,笑聲愉悅暢快,一陣陣飄向遠處清晰可見的黛色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