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空間裡，隻有幾人的腳步聲，周兮和步珞一擔心雲程受不了寒氣，還一直用靈力暖着他的手，雲程甚至有些微微出汗。

樂正穹帶着他們拐了幾次彎，連珏閃動的更加頻繁，錐尖穩穩指着前方。但此時，一股血腥味彌漫，不需要連珏，每個人都能順着血腥氣味尋到位置。

嶽淵渟率先跑起來，沖向血腥最濃郁之處，人群稀稀落落的跟在後面。

雲程此時的目力和常人無異，眼前一片黑暗，因此耳邊的動靜被放大了數倍隻。他能聽到身邊人呼吸的聲音、腳步跑動起來雜亂無章的聲音以及腳步停頓下來後，身邊周兮和步珞一微微吸氣的聲音。

“周兮？怎麼了？前面是什麼？”雲程什麼都看不見，茫然的側頭。

回答他的隻是沉默。

周兮震驚的看向前方，越過重重身影，前方的空地上橫陳着幾具修士屍體，他們的腹腔破了一個大洞，身體内的髒器暴露在空氣裡，甚至有人的腸子都挂在外面。他們大多表情猙獰，瞪大的雙眼裡是濃烈的怨恨不甘。

大量鮮紅的血液流淌到地面，與黑土交融在一起，給幹燥的地面增添一點濕潤水汽。

而被衆人尋找一晚的裴瑾之正安穩的躺在一角，雙眸緊閉。原先隻是一個小尖尖的龍角變得有一寸長。龍角與額頭接觸的一圈，皮膚皲裂，血迹斑斑。

最重要的，裴瑾之的雙手被鮮血浸紅，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着血液。鮮血在指尖上凝聚成珠，“啪嗒”掉落到地面上。

明明是極其微小的聲音，卻動人心魄。

這個場面放在誰的眼裡都會認為是裴瑾之發狂殺人，但他們又心知肚明這隻是黎溫的一場陰謀。嶽淵渟連忙上前準備帶裴瑾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雲程耳朵動了動，更多、更雜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

“師兄！”

“師弟！”

一聲聲驚呼嘶吼在雲程耳邊炸開，接受到無名訊息的宗主攜各自弟子趕來，卻看到自己的弟子的屍體。他們奔湧而來，有人大力擦過雲程的肩膀，冥冥中雲程好像明白周兮先前的沉默說明了什麼。

各宗主問責的聲音穿透弟子們凄厲傷心的哭喊，一聲聲質問嶽淵渟。

“嶽峰主！這是怎麼回事？裴瑾之怎麼會在這？他不是被關押起來了嗎？！”

“明豐可是我的親傳弟子啊！他大好前途怎麼葬送會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裴瑾之這個畜生，當初讓你将他送走，你極力反對。現在我的弟子無辜受牽連，裴瑾之發瘋發狂傷人性命，這筆賬我是一定要與淩天峰算的！”

“若我沒有猜錯，恐怕先前嶽峰主是打算帶你的好徒弟離開此地吧？好啊好啊！天底下竟有殺人兇手輕巧離去的道理，你嶽淵渟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師尊啊！”

聲聲責問震耳欲聾，嶽淵渟被包圍在中間，任他們圍攻。

随着宗主一起趕來的弟子把他的沉默當成理虧，但到底身份有别，他們不敢質問嶽淵渟，便将矛頭對準了雲程幾人。

修士們推搡着雲程，質問他的師弟裴瑾之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何要包庇他，是不是把他們的命當成畜生一樣随意抹殺丢棄。

雲程感受到身體上承受的力道，眼前是模糊的身影，好幾次想要張口卻被更加激烈的語氣呵斥住。人太多了，雲程有些胸悶氣短，逐漸呼吸不上來。

周兮察覺雲程的異常，連忙擊退這些失了理智的修士，幫雲程順氣。

“真是個病秧子，瞧你這個樣子和你那個畜生師弟一樣，都活不長！”

周兮冷冷的目光緊盯住說話者的臉，将他的樣貌仔仔細細記在心裡。

步珞一氣的要命，朝凰握在手中蓄勢待發，但她又擔心會将此事變得更糟，隻能咬緊牙關，極力忍耐。

“诶呦！”咒罵者右腿一軟，倒在地上，他的腿暫時失去了知覺，正捂着腿哀嚎。

嶽淵渟淡淡的收回手，一向溫和的眼眸此刻含着碎冰，目光掃過圍着他讨伐的宗主，“諸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隻問三個問題：第一，你們如何找到此地？；第二，是誰引你們過來？第三，死亡弟子尚未屍檢，他們體内的靈力是否和裴瑾之一緻？如果有人能回答出，莫說我的徒弟，就是在下，也向諸位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