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衆人紛紛退避數步。

不多時，成千上萬的蠱毒蟲沖破泥土的障礙，扭動身子使勁向前。毫無章程地亂爬，看得崔停清頭皮發麻，渾身泛起疙瘩。

就在這時，雲晴安排好的人與雲晴一同打開手中的紙，淡黃色的粉末撒在蠱毒蟲的身上，瞬間冒煙起泡。觸碰到粉末的蠱毒蟲掙紮兩下，不再動彈，眨眼間，化為灰燼。

不出片刻，地面上的蠱毒蟲全成為一條條灰燼，看得讓人心慌，總害怕有幸存蟲，爬到人的身上寄生。

做完一切，确保沒有蠱毒蟲活着，雲晴的神情放松下來。她來到崔停清和程東衛面前，雙手作揖，“回禀程正卿、崔司直，此墳蠱毒蟲已消滅，若無他事，某先行告退。”

程東衛這才有時間上下打量雲晴，面色不改，客氣地對她說道：“多謝雲娘子出手相助。冬日風寒，下山路難，吾讓人将你送回家中吧。”

崔停清不着痕迹地掃了眼程東衛，目光最終落在雲晴的身上，跨步到雲晴身旁，“方才是我帶雲娘子前來，還是讓我帶雲娘子回去吧。大理寺隻有一輛馬車，不勞煩程正卿，耽誤程正卿的時間。”

“那也行，”程正卿别過臉看了眼崔家的車夫，“兩個女娘出行總歸讓人不放心，小錢，你跟着去吧。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還有個幫手，你說是不，崔司直？”

說着，程正卿口中的小錢從人群中出來，對着程正卿和崔停清作揖，算是領命。

一抹飽含深意的笑出現在崔停清臉上，她道：“程正卿所言極是。”

有了小錢的跟随，崔停清和雲晴在馬車上并未說話。待馬車停下，小錢環顧四周，發現是一條尋常的街道。

崔停清與雲晴一同下馬車，對上雲晴疑惑的雙眸，崔停清抓住雲晴的手搭在掌背上，十分感激地對雲晴說些客氣的話。雲晴看到崔停清身後的小錢正盯着自己，心中瞬間明白崔停清的用意。

“崔司直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罷了。眼看年關将至，說不定周遭村民會前去山裡打獵，我幫忙，算是做了善事。”雲晴邊說，邊随着崔停清往巷子裡走去。

小錢見狀，欲想追上。車夫一把拉住小錢，似有難言之隐，努動嘴巴卻欲言又止。小錢見其捂着肚子，開口問道：“你……”

“這位衙爺，我許是着涼了，肚子疼得厲害想去解決一下，這馬車勞煩衙爺替我看着點。”車夫不容小錢拒絕，将馬繩塞到小錢懷裡，頭也不回地紮入一旁開門做生意的鋪子。

看他與鋪子的跑堂說話難受的模樣，不似有假，小錢便安心地坐在馬車上等他們回來。

餘光瞥見小錢沒有跟上，崔停清和雲晴來到拐角處，立即停住腳步。崔停清松開雲晴的手，“雲娘子，你可知阿炎羅的計劃？”

“不知。”雲晴迷茫地搖搖頭，回想那日阿炎羅來問自己答複，于是猶豫提起，“但是，他有問我，有沒有存蠱毒蟲。”

“你怎麼說？”

雲晴看着崔停清緊張的臉，回道：“自是會留有些許，防身所用。他特意看了下，發現我養的蠱毒蟲并不多，似乎還有些嫌棄。”

“他要蠱毒蟲作何？我曾看書得知，蠱毒蟲在冬日很難養成，你們會蠱毒之術的人，隻會留下些許。難不成，他的蠱蟲都下到我身上，如今想報複人，卻無蠱毒蟲所用？”

“依我對他的了解，如此睚眦必報之人，許是會做這種事情。”雲晴不想再說阿炎羅的事情，隻想了解自己的女兒身在何處，遂擋住崔停清去路，渴望地問她：“你的好友救了我的女兒，我能不能——”

“不能的！”崔停清都沒有聽完雲晴的話，直接拒絕雲晴。她迎上雲晴懷疑的眼神，淡定說道：“我無意間發現阿炎羅有意攪動上都城的安定，他沒有你擅長用蠱、養蠱，如果他發現你得知了孩子的下落，跟蹤你，真的把孩子綁架了，你又當如何？”

“原來崔司直是想保護她……”雲晴倒吸一口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還以為崔司直要學阿炎羅，以此威脅我。”

“你我同為女子，我豈會不明白你的難處？你大可放心，我不屑用此手段。待大理寺摸清阿炎羅的目的，确保你與孩子的安全，我自是會托好友将孩子送到你身旁。隻是，我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

雲晴沉默片刻，沒有直接回答崔停清的話，隻是往外邊看了一眼，輕聲說道：“崔司直先回去吧，不然那人就要起疑了。”

——

少年是個勤快的人，住在崔停清的别院，将整個院子打掃幹淨。借着今日天氣好，他把院子裡的水缸清洗一遍。水很涼，凍得他鼻頭發紅，直吸鼻子。

不速之客敲門而至，少年放下手中的草把子，雙手随意在腰後擦了擦，前去開門，邊走邊嘟囔：“怎麼還有人來這裡啊？難不成是那個小娘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