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陳擇西所言,今年大環境确實不好,虞西是有經驗的人,履曆說出去也漂亮,縱使被辭,下一份工作也想漲薪。
可現在的環境别說漲薪了,能維持原薪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虞西歎了口氣,退出招聘軟件,正巧這時鄭世藍給她發消息,很笃定地告訴他那家公司絕不是騙子公司。
【虞西:哥,現在這個環境,面試還包差旅+餐,真的很難讓人不懷疑。】
【鄭世藍:信我,不是騙子,頂多是草包公司。】
【虞西:……】
【鄭世藍:你這個履曆,他們這個情況,你進去就是一把手。】
【虞西:下個月破産?】
【鄭世藍:……據說是個二代,準備折騰個三五年。】
坦白說。
虞西有點被說服了。
她想了想,默默又從黑名單把剛剛那位hr拉了出來。
這個時間點,對方估計已經午休了,而且現在再主動聯系對方怎麼都失了優勢和主動權,虞西決定先按兵不動。
午後,虞西見時間差不多,準備眯一會兒。
手機忽然響起,虞西瞥一眼來電,陌生号碼。
她心裡隐約有某種預感,接通,态度不錯,“您好。”
對方一開口就是熟人了,“您好您好,是虞西嗎?哎,我們這邊手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想聯系您那邊一直聯系不到,真是不好意思。”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更何況虞西本來就“有錯在先”,對方這兩三句的,弄得虞西有點愧疚。
“不是,跟你們沒關系,是我這邊出了問題。”
“這樣啊,我說呢,”對方笑笑,沒再追究這個事情,“我來電就是想問問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下午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虞西這次答應得很幹脆,她看了眼時間,說:“行,您這邊地址方便傳送到我短信嗎?我大概三點半左右到。”
“行的,沒問題。”
虞西現在的住處是去年剛搬的,地段不錯,距離上家公司不過三站地鐵,春秋不想坐地鐵租個電車也劃算。
不過上家公司是大廠,牌子響,家底兒厚,選址自然是很優越的CBD區。
這家草包公司很大概率在某個城郊工業園。
虞西猶豫是坐地鐵還是直接打車過去。
正想着,短信過來,她點開,看到地址後沒忍住有些瞠目。
居然也在CBD?
虞西現在有點懷疑他們别不是什麼殺豬盤吧。
不過出于對鄭世藍老同事的信任,虞西還是選擇去試一試。
畢竟當下的環境,“一把手”和“三五年”這兩個點對她吸引力真的很大。
下午三點一刻。
虞西抵達目的地,看着面前的各種寫字樓,恍恍惚惚有一種自己隻是短暫休假,而現在則是來重新複工的錯覺。
更巧的是,她居然看見了鐘瑞秋。
鐘瑞秋一個人,在一樓一家咖啡店裡靠窗位置坐着,她面前擺着電腦,手裡拿着手機,偶爾看一眼電腦,似乎是在處理工作。
轉瞬間,一個背着書包大學生模樣的男生坐到了鐘瑞秋對面。
鐘瑞秋笑得很開心,甚至主動起身跟對方握手,态度很前輩。
這讓虞西來了點興趣。
在她印象中,鐘瑞秋一直算是個挺高傲的人,她内心有一套屬于自己的秩序,大多數很有成就的人在她眼裡都算不上什麼。
“不好意思,借過。”
身後有人匆匆從旁邊路過,這人一邊小跑一邊拿手機跟朋友說“來不及來不及了,hr估計要對我有壞印象了”。
一句話讓虞西收回看熱鬧的意識。
她蓦地回神,看一眼腕間的表,三點二十了。
這會兒正是各個部門點下午茶的時間,電梯不見得空閑。
虞西掃一眼咖啡店裡的鐘瑞秋,不再停留,徑直往電梯口去。
三點二十三分,虞西抵達工作室。
一間大約隻有二三十平的工作室,中間擺放一張長桌,四台電腦,靠門口的位置坐着一個小姑娘,長發,戴着棒球帽,穿着簡單的T恤牛仔闊腿褲,看着跟剛畢業的大學生沒什麼區别。
虞西剛推開門,她聞聲擡頭,随後立刻揚起笑臉,走過去,“你好,虞西是嗎?”
虞西點頭,看了眼一目了然的工作室,笑了笑問:“我們應該不是就在這裡面試吧?”
小姑娘笑着說:“當然不是,我們老闆在裡面。”
虞西順着看過去,隻見旁邊有一間小房間,磨砂玻璃門,看不清裡面任何東西。
“叫我金金就好,”金金說,“我正是暫時留在這裡做人事。”
虞西點頭,第一通電話溝通時她就看出金金并不專業了。
“老闆,人到了。”金金敲門。
“行,進來。”
隔着玻璃門,按理說聽不出什麼來,可虞西卻莫名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她快速回憶了一翻,實在是沒找到具體的面孔。
想着,虞西推開門,入目是一張灰色大理石制的辦公桌,桌子上空空如也,隻有一部手機。
老闆就坐在辦公桌前,坐姿很懶散,手裡拿着一份簡曆,幾乎把臉擋個幹淨。
虞西一眼看見他拿着簡曆的手,皮膚很白,手指很長,骨感很清晰。
有點眼熟。
虞西微微眯了眯眼睛。
沒說話。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微妙的沉默中。
六七秒,老闆拿手指彈了彈簡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