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笑,但那并不是嘲笑,而是有些懷念與感慨。
原來曾經的自己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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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合作夥伴,舒媚一直信奉着要建立良好、高效的合作方式,主張什麼事情都相互溝通,相互了解。
但謝嘉南明顯不是這麼認為的。
對于心辰這個還未出生的高端奢侈品牌,謝嘉南通常的做法都是等一切都計劃好,确定下來之後再一封郵件發給舒媚,起到的也隻是通知的作用,把合同上“獨立經營權”這一條發揮到了極緻。
但舒媚還是依舊在堅持着自己的理論與信念,好好和謝嘉南溝通。
“事情就是這樣。我決定和鐘遲合作,用他們的設計圖紙來做心國接下來的新品包。”
沈同澤今天剛巧也在,正在和謝嘉南讨論敦煌包最後的面料細節,還有心國要不要入駐禾央區最近計劃新開的商業廣場。
舒媚對于和鐘遲合作這件事十分有信心。
雖說鐘遲他們的工作室才成立了一年,以前也沒有接觸過箱包方面的設計,但他提供的作品集上面卻有許多讓舒媚眼前一亮的設計。
這種設計帶着一些突破常理的束縛,還有自己的一些思考,非常适合用來打破非遺包留下來的水平線。
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與心國契合極了,除了同意,舒媚沒想過謝嘉南會有第二個選項。
“我拒絕。”
可舒媚聽到謝嘉南這樣說道。
謝嘉南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連頭都沒有擡,甚至沒有看一眼舒媚帶來的作品集。
倒是一旁坐着的沈同澤邊翻作品集邊點頭,“确實挺不錯,能給人帶來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這樣的包要是真的制作出來了,能颠覆整個箱包傳統市場吧?我甚至覺得這樣的設計用來做中低端包有點可惜,這群人可能更适合高端一點的市場。”
面對看上去十分敷衍的謝嘉南,舒媚有些生氣,“連沈同澤都說可以,你怎麼看都沒看一眼就拒絕了呢?”
“诶诶诶,舒媚,别曲解我的意思。”沈同澤連忙說道:“我說的是他們的設計還可以,可沒有說可以合作。”
“這是什麼意思?”舒媚有些懵,“為什麼設計可以卻不能合作?他們的設計理念和心國很貼合啊,可以說再合适不過了。”
“是挺适合的,可是舒媚,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心國并不适合合作這種模式?”沈同澤說道。
“不适合合作這種模式?”舒媚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設計對于箱包行業的公司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就像那些箱包行業的高端奢侈品品牌,他們手下有那麼多知名設計師,每年的新品發布會也還是一場腥風血雨,但同時也為品牌創造了不少讨論熱度。”
“你自己也知道這種熱度對一個公司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你想想,如果這個設計師是自由人,或者是有自己的工作室,無法牢牢把握在公司手中時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
舒媚想象了一下。
如果設計師是沈同澤說的那種情況,很有可能會和多家公司合作,這次新品在A公司設計,下次新品又跑去和B公司發布。
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有的熱度和粉絲都無法和公司綁定,而是屬于設計師個人的。
對于公司而言,他們的每次新品也需要花大量的金錢和資源去運營。如果某一天,一家公司費盡心血捧起來的設計師卻突然不再和他們合作,那損失可謂是相當慘重。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舒媚把自己的想法大緻說了一下,沈同澤欣慰點頭。
“是的,就是這樣沒錯。心國現在才剛剛起步,是最容易把所有的資源全部堆在同一個或者幾個設計師身上的。你試想一下,如果心國和鐘遲合作,好不容易把鐘遲的工作室名氣帶起來了,他卻突然反悔,不再繼續和心國合作,而是利用心國做跳闆,去了其他更大牌的品牌。這個時候你要怎麼辦?”
舒媚仔細想了想,不得不點頭同意,“好像确實沒有什麼辦法。”
“可是現在的心國又該怎麼辦呢?”舒媚有些迷茫,“我們去哪裡找和心國綁定,不是合作模式的設計師?”
沈同澤歎了口氣,“舒媚,有時候問題需要換個角度來思考。和鐘遲合作确實是不行,但雇傭不就可以了?他們的工作室也才成立一年時間而已吧?雖說把所有人都挖來不現實,但努力撬撬牆角,總能撬動一兩個的。”
“讓設計師以雇傭關系進入心國,讓他所有的利益都不得不與心國綁定,我們還能借此要求他幫忙培養新的設計師,以後他如果真的要走,因為雇傭合同在也需要仔細考量,提前提出,也能給我們足夠的應對時間。”
舒媚有些遲疑。
這些簡單的道理她當然懂,還不至于要沈同澤解釋地這麼仔細。
“可是……”
她想起鐘遲和她見面時有些天真,但卻認真地臉龐,想起他毫無隐藏地告訴她工作室曾經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告訴她他們對心國的信任。
他們是那樣的愛憎分明,隻要相信了,就會掏心掏肺,全心全意。
她的理智告訴她沈同澤說得對,不能憑感覺去相信一個人,也不能就此斷言這個人未來會怎樣。合同才是最有效的約束。
但……
“如果真的去挖牆腳,他們的工作室肯定會就此分崩離析吧?”
那樣年輕的工作室,經曆了那麼多不公平都還緊緊凝聚在一起沒有分開,如果真的被她撬動了牆角,那這個工作室裡的成員肯定會就此分道揚镳,
如果換做是她,她帶着心國滿懷希望地去向相信的人請求合作,但最後卻被信任的人挖了牆角,甚至讓承載了無數夢想,花費了無數心血的公司徹底崩塌,她肯定會瘋的。
而且會開始憎恨,變得再也不信任任何人。
她不希望鐘遲努力争取的合作,看上去是希望,最後卻變成了壓倒他的絕望。
如果是這樣,她甯願自己承擔風險,直接和鐘遲的工作室簽合作合同。
就算未來鐘遲真的突然改變想法不再和心國合作,那也比現在她要背負的愧疚要來得輕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