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顔宗弼從黃天蕩突圍成功之後退往建康,卻見黑壓壓一片大軍阻住了前行的道路,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之上挂着“嶽”字,迎風招展。
完顔宗弼頓覺不妙,這不才脫虎口,又入狼窩,這嶽家軍是比韓世忠還要可怕的一支隊伍,完顔宗弼後背發涼,慌忙組織金軍迎接。
嶽飛揮軍猛攻,這時抗金的鄉兵又從敵後殺出,在兩軍夾擊下,金兵大敗,降校被殺死數百,完顔宗弼丢盔棄甲而逃,十數裡内屍橫遍野。
完顔宗弼幾經周折,雖損兵折将,卻也北渡成功,死裡逃生的完顔宗弼哈哈大笑道:“那韓世忠、嶽飛也不過如此,竟沒有要了我的性命。”笑完不禁長籲一口氣,為了他這“金軍第一戰神”的威名,他也要在屬下面前裝做毫不畏懼的樣子,實則三魂早已丢了七魄,此番能死裡逃生,全憑僥幸。
黃天蕩之戰宋軍雖敗,卻是在與金軍交戰節節退敗的情況下,第一次将金軍打得落花流水,倉皇北逃。可以說這場大戰舉足輕重,極大地振奮了南宋将士的氣勢。宋金戰争已由金軍大舉進攻的階段進入相持階段,金朝在宋金戰争初期壓倒性的優勢逐漸削弱,黃天蕩之戰中宋軍的英勇表現,令苦難深重的南宋百姓看到了陰霾天空中的些許曙光,堅定了抵抗金軍的決心。
曾經不可一世的金軍不敢再輕易從長江中下遊渡江南下,而是把進攻重點轉向西線,與南宋争奪川陝。
韓世忠則帶梁紅玉撤回到了京口。到了京口之後,立刻請來了郎中。
郎中查看病情之後言道:“進入梁将軍體内的火箭隻差一寸就會傷到心髒。”
韓世忠看着受傷的梁紅玉百感交集,她竟會不惜她的性命替他擋了那一箭,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她做到如此地步?難道是……她也喜歡他?這個想法讓他無比興奮,那些讓他整夜都無法入眠的紛亂情緒在此刻終于撥雲見日,她喜歡他。否則,她怎會不愛惜自己的性命替他擋下那一箭。想通了這一點,那内心如同荒漠般的寂寥突然間綠樹成蔭,被無法抑制的歡喜填的滿滿當當,無數個夜晚,那讓人難以承受的孤寂如千萬隻螞蟻般啃食他靈魂的感覺在頃刻間都化為烏有。
“紅玉,你一定要好起來。”他捧起她那柔弱無骨的雙手貼在自己臉上,在她耳邊輕輕言道。那溫軟的觸感簡直讓他如同置身雲端。
這時,下人通報道:“将軍,有一位叫阿森的客官求見。”
韓世忠即刻放下了梁紅玉的雙手,他定是為梁紅玉受傷的事而來,又想到那日在海船上他和梁紅玉在一起談笑晏晏時他挑釁他的那個眼神,那個眼神讓他内心煩亂紛呈了一整夜,現在終于可以讓他也嘗嘗這種被嫉妒折磨的滋味了,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道:“讓他進來。”
阿森進屋之後未有向他行禮,而是将他當做空氣一般忽視,直接奔向了床頭喊道:“紅玉姐,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韓世忠故意咳了幾聲,來提醒他對他的忽視。
阿森這才回過頭,看到了站在屋内的韓世忠,自知失了禮數,向他施了一禮,“阿森見過韓将軍。”
“免禮。”
“紅玉姐她怎麼樣?”阿森擔憂道。
“暫時無礙,郎中讓他好生将養。”韓世忠睨了阿森一眼,他想從阿森眼裡看到一絲嫉妒或是不甘,于是言道,“你放心,我定會照顧好她,何況是她為我擋了這一箭。”
阿森聞言臉上的表情并未有絲毫波動。并未如他的願。
“哦,那謝過韓将軍了,等紅玉姐醒來我再走,韓将軍您先忙吧。”阿森言罷走向床邊,并未理會一旁的韓世忠。
韓世忠見這小子這麼不知禮數,怒氣又竄上心頭,“我說過,我會照顧好她,此乃本将軍府邸,請你離開。”
阿森這才戀戀不舍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梁紅玉,轉身離開,畢竟是别人的地盤,容不得他任性。
阿森走後,梁紅玉這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她想翻起身來,隻覺胸口炸裂般的疼痛,不禁痛得叫出聲來。
韓世忠聞聲看去,見梁紅玉醒了過來,不禁感謝蒼天,終于讓她醒了。他立刻前去囑咐道:“紅玉,你傷口還未恢複,先躺下别動。”
梁紅玉聽聞“紅玉”二字,内心不覺一驚:他為何如此稱呼?抽的哪門子瘋?
“韓将軍為何如此稱呼?”
韓世忠見她躺下之後,盯着她的雙眸問道:“紅玉,你休要瞞我,你喜歡我,對否?”
梁紅玉看着韓世忠那熾熱的雙眸,心底不覺一顫,但她還是别過眼眸,嘴硬道:“未曾,将軍何來此言?”
韓世忠盯着她的雙眸,深情款款道:“如若不喜歡,為何要替我擋那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