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看着梁紅玉離去的背影,一如她的名字一樣,一襲紅衣,面若冠玉。
“姑娘,你是說咱們要秘密成立一個情報組織?”錦繡瞪大了眼睛說道。
“你小聲點,說是秘密了,你這麼大聲生怕别人不知道嗎?”
“對不起,姑娘,我隻是有點詫異,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想借現在的官妓身份弄清楚我父親和祖父的死因。”
“那不是官家下的令嗎?”
“恐怕沒那麼簡單。”
“好的,姑娘,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那你去把梁府的姐妹都叫過來。”
“我這就去。”錦繡說完便去教坊司叫人。
不一會兒工夫,就稀稀拉拉走進來二十多個人。
梁紅玉掃了一眼所有來人之後,轉身對錦繡說:“去把阿森也叫過來。”
衆人紛紛議論誰是阿森,卻見屋内走進來一個面容清俊,大概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
梁紅玉見衆人對阿森的身份存有疑慮,便解釋道:“阿森是我今天在街上撿來的,以後就跟着我了。”
阿森向衆人颔首,梁紅玉繼續說道:“我想在你們閑暇的時候教你們點拳腳功夫用來防身,你們可還願意?”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點頭說好。
“我還想建立一個情報組織,利用我們官妓的身份,專門收集朝中情報,願意加入的就點點頭,不願意加入的我也不勉強大家,不過這件事要替我保密,如果誰将這件事說出去,我絕不輕饒。”
秋鳳見大家聽完之後都沉默不語,首先打破了沉寂,說:“姑娘,我願意加入。”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說願意。
梁紅玉見事已成,繼續說道:“那麼請大家卯時到午時紛紛來這裡參加訓練,我額外會付給大家工錢。”
衆人聽說可以領雙份工資,剛才的猶豫也煙消雲散,紛紛高高興興地散去。
“阿森,你留一下。”阿森聽到梁紅玉叫住了他,便停下腳步,等待吩咐。“你就不用跟我們回教坊司了,我會采買些茶葉,把前屋弄成茶肆,你來看守這間茶肆,以免衆人懷疑,我會讓秋鳳抽空來幫你。”
“姑娘,是你收留了我,你說什麼,我便做什麼,絕無半句怨言。”
“那你随我和錦繡去采買點茶葉和這裡用的家具,順便還有你的被褥。”
阿森疑惑道:“我的被褥?”
“當然,以後這裡便是你的家了。”
阿森聽到這裡,眼裡已蓄滿了淚水,他一直在外流浪,連飯都吃不飽,現在終于是有家的人了。
梁紅玉布置好茶肆之後,挂上了“梁記茶肆”的牌子,将阿森安排在内院的一間房間裡。
不久之後,街頭小巷都在議論辛興宗的死因。
有人說辛興宗是被女鬼索命而死,連屍體都找不到,有人說辛興宗得罪了仇敵,被他秘密殺害,但誰也不知道他的仇敵是誰。
縣令自新興宗的手下報案以來,一直未找到他的屍體,童貫知道此事之後,大發雷霆,從京城親自遠赴京口來查此案,即便是派出太師府豢養的細犬也未找到辛興宗的屍體,一周之後便無功而反。
所以百姓對此議論紛紛,想那辛興宗背靠童貫這棵大樹,平時強搶民女,百姓敢怒不敢言,隻要聽見辛興宗來到京口,便将各家的女兒鎖在家裡,不讓出門。
現在辛興宗死了,不管是怎麼死的,可謂大快人心,百姓的說法是辛興宗壞事做的太多,被他淩辱而死的女鬼索命而死。
梁紅玉正在小攤和錦繡吃混沌,聽說此事後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錦繡瞪着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對梁紅玉說道:“姑娘,你說辛興宗怎麼死的,真的是女鬼索命而死嗎?想那辛興宗當時将你打……”
梁紅玉打斷了錦繡的話,“不要再說了,我們走……”說着拉上錦繡就走。
錦繡被梁紅玉拉着,轉身看了一眼未吃完的馄饨,道:“可是,姑娘……”
梁紅玉一直将錦繡拉到了無人處,才對錦繡說:“以後别再提我被打的事了。”
“可是,何故不讓提?”錦繡疑惑道。
“現在官府的人正在找辛興宗的仇敵,你将我被打的事情提了,官府豈不是要懷疑到我?”
梁紅玉給錦繡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厲害關系。
“哦……姑娘,此事我保證不會再提。”
錦繡又道:“可是,殺人兇手也不會懷疑到一個女子身上啊!”
梁紅玉心道:許是官府都和錦繡是一樣的想法,才沒有懷疑到她身上。
梁紅玉自打被辛興宗放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想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辛興宗,為了不被官府懷疑,她幾個月之後才動手,幸好辛興宗在京口也逗留了許久 ,讓她有了殺他的機會。
辛興宗自放她回去之後,仍然色心不死,有好幾次來醉心樓來糾纏她,嚴媽媽也礙于童貫的權勢,每次都應了他的要求,經過上次吃的虧,她不敢再當面駁了他,隻能與他虛與委蛇,但對他的反感也愈發嚴重,許是見她倔強剛烈,甯折不彎,他對她再也沒有毛手毛腳過。
那日,他又來醉心樓糾纏她,她便在他走的時候在他的衣服裡放了一張小紙條,約他第二日晚上亥時在山上小樹林見面,隻許他一人前來。
梁紅玉那晚一直躲在樹上,如若辛興宗帶了手下前來,她便回去,再另想辦法除掉他,也許是被色迷了心智,辛興宗竟然敢一人前來。
那夜梁紅玉一襲紅衣從天而降,仿若一株盛開到極緻的血色玫瑰,在月色下美得驚心動魄。
辛興宗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想把她吃幹抹淨。
他忘記一切的奔向她,奔向那個人間尤物,卻在即将碰觸到她的那一刻,腳下突然塌陷,好似墜入無底深淵,等他感覺身體不再下墜的時候,環顧四周才發現,他已陷入一個高約三米,寬兩米的大坑。
當他擡起頭來,正對上梁紅玉那猩紅的眼眸,她正拿着弓弩,搭箭向他,他隻覺胸部一陣刺痛,一隻箭矢穿胸而過,他怒吼道:“你想殺我?為何對我如此殘忍?”
她朱唇開啟,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你強搶民女,無惡不作,不配得到任何女子的愛。”
他絕望的大喊:“可是我對你是真心的。”
她輕輕淺笑:“你覺得我會信嗎?”
緊接着又一隻箭矢呼嘯而來,射穿了她的膝蓋。
他内心發冷,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到來,“如若有下一世,我不會再喜歡其他女子,隻為你一人而生。”
“那就等下輩子吧。”她說着又放一箭,這一箭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嚨。
她看着他的屍體冷笑道:“一禽獸竟然扮演起了深情。”
她有一次來這裡郊遊時突然發現了這裡有個三米深的坑,可能是獵人捕獸挖的,看到此坑,她想到了殺他的辦法。
如果将辛興宗的屍體埋在這裡,肯定會留下痕迹,于是她将他的屍體拉了上來,背到了林中的糞坑扔了下去,糞坑的氣味會擾亂細犬那靈敏的嗅覺,因此就連細犬也未找到辛興宗的屍體。
她一人殺了他,未向任何人說起,就讓此事成為她心中永久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