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起先有些猶豫,很想親她一下,又礙于身份,擔心冒犯惹她不高興。
可看她看着自己,柔和的目光裡滿含笑意,他有些按捺不住,低頭去親吻她。
如意伸手擋住他,笑說:“我想吃魚。”
知她不願意,秦恒有些失望,松開她道:“你等等,我現在去釣魚。”
如意後退兩步,點了點頭,看他的面色,似乎不大高興。
秦恒出門喚了戰晖去買一些炖魚的香料和食材過來,回來時取了一些山泉水給她,又到柴房裡把青叔以前釣魚的魚竿找了出來,又拿起鋤頭到屋後挖了一些蚯蚓做餌。
如意喝着甜甜的山泉水,看他忙忙碌碌的,渾然沒有當皇帝的架子,沉穩又踏實,見他拎着魚簍和魚竿去釣魚,忙起身跟他一起去。
小屋就建在溪流邊,出了院子右拐,下了坡便到了一個淺水岸邊,水流輕輕拍打着岸邊的雜石,撞得叮咚響。
見她跟了過來,秦恒挂好魚餌下好鈎,将魚竿放在岸邊,跑回去拿了兩條小竹凳,放了一條在她身後,示意她坐着等。
這裡的魚很少有人釣,下勾沒一會兒便釣上來了一條個頭肥碩的大銀鲫,想着兩個人吃估計不太夠,他裝進魚簍,打算再釣一條。
如意坐在他的側後方,隻看得到他的側臉,見他不怎麼說話,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秦恒立刻轉頭解釋,垂着眸不敢同她對視。
他心裡的确是不太舒服,但生氣也談不上,是那種覺得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很想吃卻又吃不到的矛盾感,他沒辦法解釋。
如意隻當他是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頓了頓,又說:“你知道延平太後和承平侯李彬的事嗎?”
秦恒點頭,丹陽跟他講過。
如意說:“延平太後和李彬青梅竹馬,當了太後以後和他暗通款曲,還生下了一個孩子,想冒充皇嗣,事發後先帝摔死了假皇子,以謀逆罪将李家滅族,軟禁了太後,太後因此被華琛和姜婆婆合謀殺害,我不想像她一樣。”
孟太後和李彬名義上隻是表兄妹,而他們名義上是母子,更不為世人所容。
秦恒這才擡眼看她,她也正看着他,表情很是無辜。
“對不起”,秦恒垂眸緻歉:“剛才是我不好,沒有考慮你的處境。”
“不怪你,是我的錯!”
如意也低下了頭,心裡明白責任在她,她喜歡他,太依賴他了,這樣很容易讓人迷失。
她有時候也想像延平太後那樣肆意一回,可前車之鑒過去不久,她邁不過那道坎。
“我那日跟你說的,把身份換回來事,你考慮過嗎?”秦恒盯着水裡的魚漂問。
如意想起她的那張毀容臉,搖頭道:“那張臉太醜了,我不要。”
“你有沒有問過姜婆婆,她能給你換臉,難道還治不好臉上的傷?”
如意:……
她沒有問過,她當時隻想換臉報仇,活一天算一天,根本沒想到還能有命換回來!
秦恒看着魚漂沉入水中,連忙起杆,勾上來一條銀鲫,兩條魚兩個人吃足夠了。
他将魚取下放進魚簍,收了魚竿轉過身來對她說:“這事兒你可以回去問問姜婆婆,換不換回來你自己決定,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着你的,現在什麼都不要想,跟我回去,我給你炖魚湯喝。”
如意點點頭,起身去幫他拿魚竿。秦恒拎着魚簍和兩條闆凳,帶着他原路返回。
殺個魚的功夫,戰晖的食材也買回來了,如意想幫忙洗個菜,秦恒不讓,隻讓她在竈下幫忙看着點兒火。
竈膛裡的火是他生好的,把鍋燒熱後放點豬油,油熱後将魚放進去煎,煎到兩面金黃後加水炖煮,而後再去洗菜切菜。
魚湯在鍋裡咕噜,鮮香彌漫,如意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想起很舊以前她曾許過一個願望,以後要嫁一位溫柔體貼的夫婿,相互扶持,相互照顧,這樣她就能有自己的家了。
想起這些,她又想起他說的換回身份的事,這幾年冒充别人總有些見不得光,她也想換回身份做回自己,不用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隻是那張臉,屬實讓她望而卻步。
不知道姜姝能不能醫好她臉上的傷?
如意動了換回身份的念頭,迫切想要知道姜姝有沒有那個本事,對他說道:“我有些累了,不想去燈會,吃完飯我們回宮吧?”
秦恒答應,她不想幹的事,他不會強迫,吃過晚飯後,将她送回了宮。
皇帝還在守孝中,宮裡并未舉行任何上元節的儀式,如意回到慈甯殿沐了浴,随後将姜姝叫過來問及醫治臉傷的事。
姜姝道:“奴婢未曾替人修複過容貌,如果娘娘需要,奴婢願意一試。”
“那她的瘋病呢?”
“也可以一試。”
如意知道,她這麼說就是能治了。
至于需不需要,她沒有想好,換臉這件事情很複雜,她需要好好想想再決定。
過了兩天,在秦恒的陪同下,如意帶着姜姝再次來到了莊子上,敲響了如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黑黑瘦瘦的,看見秦恒滿臉驚訝:“謝公子?”
他将大門敞開,對着屋裡喊了聲“老婆子”,不一會兒,一個系着圍裙的婦人便出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年輕男人和一個臉上有疤的少女,正是許靈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