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線索在山人腦中逐漸彙聚成河,他大腦飛速運轉着,也就無心顧及到老人的傷懷,隻是心中有所疑問,便随口說了出來:
“父子之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您又是那麼令人尊敬的一位長輩,他一定是哪裡誤會你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是……我的錯,他從小那麼信任我,我卻一直……一直……是我不配做一個父親……”山人沒想到這位人前一向自持的老者說到激動處會如此自貶,他越聽越驚訝,想起了那次對傑克大言不慚的揣測:難道真被自己胡亂言中!?山人還想細問,隻可惜關鍵時刻,一聲低喝打斷了他們:
“爸!”
是徐子軒,他緊擰着眉頭站在房門口,目光咄咄一副責難地瞪着自己的父親:“當着外人的面,你胡說些什麼!”
第一次,山人竟覺得這個斯文謙和的男人骨子裡也有可怕之處。他不可能再繼續打探下去,徐子軒也不願多透露家醜的樣子,看了一眼父親,便神情複雜将視線轉向山人。他稍有猶豫,竟一把拉起山人往外走:“你跟我出來!”
“你幹嘛呀,别遷怒人家!”
看得出來徐子軒今天心情很糟,徐叔叔在後面喊,他也不理:“你别管,我跟他的事!”山人不知道他是因為徐叔叔的失言,還是遷怒于自己,亦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電話打不通,去你家沒人在,打電話去公司,前台說你住老闆家去了?是不是真的?”徐子軒顯得氣急敗壞,不等拉山人走到走廊盡頭無人處,便一氣連珠追問出口,“不對,你臉色這麼難看,他到底對你做什麼了?”
徐子軒果然在為他沒有聽從自己勸告而氣惱,盡管山人知道他的責問是基于關心,是出于好意,可他死死扣緊山人雙肩不斷迫近的過激舉動,還是讓山人感覺到了極度的不适,他不覺使出全力推開徐子軒:“放手!他沒對我做什麼,也從來不會這麼粗暴。”
“……抱歉,我反應過度了。”徐子軒一怔,懵懵鎮靜下來,“我真的很擔心你。”
他說得真摯,又讓人倍感無奈,山人便也隻能放緩語氣好好解釋:“我沒事,隻是病倒了,搬去他家好有個人照應而已。”
徐子軒勉強點了點頭,顯然并不盡信,立刻又搖頭喃喃自語:“他那個人太擅長利用人心了,一旦你信以為真落入他的溫柔陷阱,就會一步步淪為他的玩物,被他操控于股掌,萬劫不複尚不自知。”
徐子軒過分自以為是的指摘,令山人感到不快,也讓他再次想起了一直以來的疑問:“你怎麼總把他想得這麼壞?你了解他嗎?你們除了曾經偶然成為情敵,其實并沒有太多交集吧?”
“他接近小熒,根本就是有預謀的!”提到情敵二字,徐子軒再次失去了冷靜。
“為什麼?你們以前就有仇嗎!?”山人趕緊抓住他話中的漏洞不放,他感覺自己似乎終于觸摸到了那根看不見的絲線,“你不是有個弟弟叫徐子冀?他為什麼跟你鬧翻?”
山人本想詐他一詐,但徐子軒張口結舌頓了數秒,竟露出一個令人費解的笑,冷然回答道:“我沒有弟弟,我是獨生子。”
這下輪到山人大感意外了:“可……你之前不是說……”
“我從來也沒說過我有弟弟。”
“那徐叔叔說的子冀究竟是誰!?”
“……”徐子軒來回看了山人片刻,突然抓起他的手逼近,“你要真想知道的話,就……”
原來這個謙謙君子也有乘人之危的一面,山人又驚又怒,可這次徐子軒的力氣大得驚人,山人雖然絕不願被如此觸碰,卻完全掙脫不開,眼看就要被強拉入徐子軒懷中,一個駝背老頭拎着水桶晃晃悠悠沿着走廊盡頭的樓梯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