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人不覺紅了臉辯解道:
“當然不是!隻不過傑克從來不會無條件幫助任何人,他說過想得到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一點相信不用我多說你也該看得出來?”
“那家夥對别人也許夠冷酷,不過看在你的份上總該有所不同吧?怎麼說你也是他情……”
意料之中,林山人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艾峰故意在關鍵字上打住,等着他情急說漏嘴。
“哦,抱歉,我都忘了,有孩子在。”艾峰嬉皮笑臉打着哈哈。
隻可惜林山人比他預想的要沉得住氣,隻瞪了他一眼,便咬牙咽下那口氣,徑自拿了床頭櫃上的水壺往外走:“我去倒水!”
呵,也好,至少可以盡情提問了。
山人不無郁悶地匆匆走過樓梯間安全出入口的時候,不經意瞟見門縫裡一個人影轉過樓梯拐角往樓上去。
這年頭,放着好好的電梯不乘,偏要費力爬樓梯的,八成有些古怪。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山人突然又覺得這個背影有點像傑克。
見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艾峰那句話的影響,就連随便瞟到個人影都能想起那個人……
山人沒好氣地給自己翻了個白眼,可遲疑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追上去确認清楚,萬一有意外的收獲呢?
推開安全門,樓梯間内光線昏暗,視線可及之處已經沒了人影,山人一連追了兩層,始終沒看到人,但上到七樓時,他看見安全門兀自在那裡來回搖晃,想來那個人剛剛經過這裡。
于是他推門進了走廊,這一層的樓道正中寫着心髒内科幾個大字,午後時分,整個樓面一片靜谧,隻有兩三個人留在走廊上。他一眼望去,仍然沒看見那個身影。
如果那個人真是傑克,他來這邊又是為什麼?
“山人?是林山人嗎?”正在他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追查下去時,身後響起了一道清脆的女聲。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叫得出他的名字,而且還是個女生!?山人驚訝回頭,隻見一個紮着馬尾的年輕護士笑盈盈地向他快步走來。
女孩看起來二十六、七歲,嬌小甜美的瓜子臉确實有幾分親切,可山人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還記得我嗎?福利院的……”
“是……琴姐姐!?”一提到福利院,山人終于想起了她的名字。鄒琴,曾經跟他們一起在老福利院呆過一年,後來被學校的班主任一家領養。
鄒琴綻開笑容,點點頭:“好多年不見,真巧!”
“嗯,自從聽說袁老師家出事後,就再也沒了姐姐的消息,大家都很擔心你……你這些年都在哪裡,過得怎麼樣?”
“……後來我跟新的養父母去了國外,抱歉沒能給大家報個平安……”鄒琴說到這兒神情一黯,但她很快收起感傷,仰起臉來開朗一笑,“嗨,過去的事情不說了。我一切都挺好,現在在這裡做護士。你呢,怎麼會在這兒?來探病的?哪位病人?之後幫你多留點心。”鄒琴指了指他手中的熱水瓶問道。
“是福利院的小朋友。”
“咦,我不記得這兩天有新住進來小朋友啊?”
山人不免尴尬,他也不好明說自己是追着個陌生背影上來的:“其實他在樓下腦外科病房,我隻是來打水……”
“啊。”所幸鄒琴并沒太在意他不在自己樓層打水,特意爬兩層樓來這裡的原因,“對了,大家都還好嗎?”
“大家被領養的領養,獨立的獨立,大多都各奔東西了,我上大學後也搬出來住,偶爾回去看看,幾乎很少能碰面了。”
“是嗎……”鄒琴露出了一絲惋惜的表情,“真懷念那個時候大家聚在一起吵吵鬧鬧的日子,雖然當時覺得那些調皮搗蛋的男生們好煩,但後來回想起來卻也都是美好的回憶……”她說着将視線轉向走廊盡頭,似乎在無形的虛空中找尋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過往。山人無從知曉琴姐姐後來經曆了什麼,但又好像從她眼裡的些許蒼涼猜到了什麼。
“……那……你知道定一哥現在怎麼樣了?”鄒琴沉吟許久才又開口。山人知道,這應該是她寒暄了那麼多,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琴姐姐會不會現在還喜歡着那個人呢?這不禁勾起了山人的好奇心……
不過走廊盡頭快步走來的一個高挑男子,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這人帶着眼鏡,頭發微亂,手上搭着件灰色翻毛皮外衣。山人隻是眼角餘光瞥到一眼,并沒有覺出什麼特别,卻莫名心頭一跳。等他不自覺再看男人第二眼時,才突然發現這個人不是别人,竟是傑克!?
傑克今天的打扮簡直和平時判若兩人,劉海随意地散在眼前,下吧上還蓄着胡渣,已全然看不出他一貫的禁欲系精英形象,卻另有一番随性的男人味。他的視線冷漠掃來,隻微微擡了下眉,便裝作不認識般淡然劃開。
這時山人才回神留意到鄒琴在說什麼:“……我前陣子在走廊裡好像見到個人很像他,不過不敢确定是不是。那個人臉上有疤,戴着……”
糟糕!山人心中一驚:那個特征實在是太不尋常,一旦說出來,以傑克的反應速度,立刻就會猜出是誰!!
不能讓她再說下去,山人沒時間猶豫,傑克已經走到他們身邊,他猛然挨近拉住了鄒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