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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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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闌音拱了拱手,“謝過小兄弟。”

背對着衆人的蕭巡在玉闌音開口的一瞬間,脊背肉眼可見的一僵。

守門人連連說着不客氣,臨走又狠狠剜了蕭巡一眼,這才退下。

寒山寒山,顧名思義,苦寒之山。

即便是進了室内,牢内盡是些石壁鐵欄,更是浸透了寒意,凍得人能打哆嗦。

“青木。”

玉闌音知道蕭巡醒着,于是隻是低聲喚道。

蕭巡沉默了很久,才終于作出一副很假的悠悠轉醒之态,轉過了身。

他看到玉闌音身邊的鏡遙,又是一愣,随後才朝玉闌音道:“無上長老,真是稀客啊,好久不見。”

蕭巡的牢房還算是幹淨,但是他的衣服上依舊不可避免的蹭上了一層灰。

他頭發同樣是灰撲撲,平時慣常簪在頭上的紅紅綠綠如今也是一個不剩。

玉闌音看了他一會兒,才道:“瘦了。”

蕭巡忽然就紅了眼眶,他在意識到自己眼眶發熱的瞬間便低下了頭。

“……滾吧,别……惡心我。”

玉闌音輕輕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鏡遙在此時開了口,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其他,他的聲音極為顫抖,“師尊……是我,鏡遙。”

蕭巡頭都沒擡,聲音悶悶的,“嗯。遊曆回來了?”

“嗯,回來了。”鏡遙咬了咬顫抖的唇。

可是眼淚不聽話。

鏡遙最後一個字剛出口,忍了許久的眼淚已然奪眶而出。

“師尊……你……”鏡遙胡亂地抹着眼淚。

他哭得再說不出别的話,嗚嗚咽咽聲撞擊着冰冷的石壁,“你為什麼啊……”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蕭巡打斷了鏡遙的話,擡頭道,“天道将崩,與其苟且偷生,不如大鬧一場毀了去。很簡單的道理啊,沒有為什麼。”

鏡遙啞了聲。

蕭巡如火般熾熱又癫狂的瞳孔讓他覺得如此陌生,“師尊……可是也是您教導我們,為天為地,為人為民……”

“為天為地,天道若是傾覆,哪裡來的天,又是哪裡來的地?”

蕭巡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你也是從汀芷村回來的吧?你保護的百姓究竟是什麼嘴臉你如今還不明白?為人為民……好一個為人為民!我憑什麼!他們憑什麼!”

鏡遙幾乎被他的師尊兇狠扭曲的嘴臉吓住了。

甚至連眼淚都不再淌,好一會兒沒作聲。

蕭巡眼中閃過一抹血色,“他們欺我辱我,我忍了,拜入十方宗修行不綴隻求能以牙還牙。可是依舊沒有人瞧得起我。你們還是都瞧不起我。不念舊惡以德報怨?還是為天為地為人為民?你們教的真好,那我自己呢?長老,我自己呢?我自己又在哪裡!

“幾千年啊,長老,人的劣根性你難道不清楚?他們愚昧無知,頑冥不靈。他們又是憑什麼!長老你告訴我,憑什麼!”

蕭巡從一開始和鏡遙說話,不知從何時站起了身,變成了朝着玉闌音嘶吼着。

他看上去憤怒但是并不瘋癫,甚至可以算是十分清明。

隻是玉闌音的目光不知從什麼時候冷下來了。

“君子立于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憑什麼?就憑你拜入了十方宗,就憑你現在還站在這裡!”

鏡遙距離玉闌音最近,他清清楚楚能感受到身旁之人胸腔深處怒火的摩擦。

“青木,你如今作惡,天下人負你也好,十方宗教條迂腐也罷,萬般理由。”玉闌音道,“你憑什麼認為行善就是愚鈍、就是沒有理由的?

“你所說的,我非但知道,見得、聽得甚至要比你多得多!青木,如今我不做不是我不能,是我不屑!”

玉闌音說着這話時,鏡遙的眼睛幾乎難從他身上移開。

他們這個無上長老長得俊俏,但是又文弱又單薄,往人群裡一扔就要撈不出來,即便是發怒也因為身體不好顯得病氣纏身。

可與此同時,他卻又比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純淨,都堅毅,都有力,都耀眼。

都值得仰望。

鏡遙看着玉闌音的眼睛很亮,卻不是因為淚水。

他輕聲喚道,“長老……”

方才的話說得很兇,玉闌音如今自己都難辨自己如今的心緒。

是憤怒?失望?

好像都不是。

或者隻是有點……

不知所措。

聽到鏡遙的聲音,玉闌音略一停頓吸了口氣,才輕輕笑起來,“我沒事。”

“你不是想來見青木麼?還有什麼别的想說的麼?已經說完了?”

鏡遙再沒轉頭去看蕭巡,隻搖搖頭,“我沒有别的要說的了。長老你的臉色不太好,我們回去吧。”

說完,沒等玉闌音回話,他便已經跑開去找守門人了。

也不知方才那些話蕭巡究竟聽進去了多少。

如今他正垂首站在原地,看不清面容,一言不發。

隻是……到底算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

玉闌音看着蕭巡,終究還是心軟。

他似乎是歎了口氣,慢慢走近蕭巡,輕聲道:“過來些,青木。”

聞言,蕭巡沒擡頭,腳下卻朝玉闌音的方向走了兩步。

玉闌音伸手穿過鐵欄杆,攏了攏他灰撲撲的散亂的頭發。

歎息道:“他們把你靈脈廢了?”

蕭巡“嗯”了一聲。

“怪不得。若不是廢去了,那洗滌術你估計要一天使八百回。”

玉闌音手上靈力的光波略一流轉,替蕭巡整理好衣着和頭發。

“背叛宗門同達奚恩山厭族為伍一事,我保不了你,也不打算保你。”他道,“還有鶴生與善玄……你想想,你對得起他們麼。”

“長老——”

遠遠地,鏡遙的聲音傳來,“長老,我們該走了——”

蕭巡忽然擡頭往鏡遙的方向看了一眼,不過鏡遙站得太遠,蕭巡并沒能真正看到鏡遙的身影。

玉闌音應道:“好,我這就來。”

“你我二人……”他轉過頭,又朝欄杆内那人道,“就此别過了,蕭巡。”

蕭巡再沒說話。

他面色如常看着玉闌音離去的背影,久久目送,直到再也看不見。

隻是在轉身的瞬間,蕭巡忽然覺得自己頭上叮當作響,挺沉。

他愣了下,随後伸手,把那叮叮當當的物件取了下來。

那是一支紅寶石、綠翡翠,挂着漢白玉吊墜的金簪子。

出了寒山牢,天已經亮了。

鏡遙吸了吸鼻子,“我們現在要去哪呢,長老?”

玉闌音沒說話。

忽然,不知為何,他的臉上浮上了一絲驚異。

玉闌音說了一句“稍等”,随後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一盞靈犀燈——其實他不好用這傳聲的小玩意兒,原先的那個送給溫卓了,這一盞還是他昨日專門重新捏了個新的。

靈犀燈明明暗暗。

玉闌音敲了兩下,接通了。

還沒等他張口,對面那人已經說話了。

那聲音很低很沉,颠三倒四的,甚至是有點胡言亂語。

“闌音,槐花酒埋在樹底下。不見了。”

是溫卓。

其實玉闌音此時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好,隻是在聽到溫卓的聲音後,他忽然就笑了。

“嗯,怎麼不見了呢?”

對面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索。

“哦……被我,被我喝光了。”

他這話一出,逗得玉闌音當即嗤笑一聲。

作為早就察覺兩人奸情之人,鏡遙深蘊“非禮勿聽”之道。

那靈犀燈一亮他便福至心靈警鈴大作,當即三步并兩步跑去山另一邊看日出去了。

“闌音,山桂……山桂你記得麼,他……他做劄布薩首長了……”

“……我還去看了山桂的爹,魯爾邁……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

“還有……霞姑,霞姑死了,她賣的菌子你最愛吃……”

溫卓沒頭沒尾地念叨了一些,大多也都是劄布薩的家長裡短。

“……他們都說你走了好久,都想你了……”

溫卓打着酒嗝,斷斷續續地說。

“他們都想我了啊……”玉闌音低聲一笑,諄諄善誘道,“怎麼隻說他們?還有你呢,你想我嗎?”

“我?”

對面那人似乎是愣了愣。

“對啊,你,溫卓。溫卓想我嗎?”

可能玉闌音自己都沒能察覺,他此刻眉目如畫,溫柔得如同遠山稀薄氤氲的日出。

“我……”靈犀燈裡傳來的呼吸聲很沉重,“我也想你。”

“我最想你了,闌音……比他們全部加起來……全部加起來,還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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