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遙先回了神,轉頭問原佰,“師兄,這就是你說的……溫兄的師尊?”
原佰不解地看向鏡遙,又看看擂台之上,又看看鏡遙,如此數次,“……不知道,我不認識啊。”
幾人中隻有克古魯露出一副天打五雷轟的呆滞模樣。
鏡遙和原佰看到石化了的克古魯,奇怪問道:“怎麼了師弟?身體不舒服麼?”
“沒有,”克古魯嗫嚅道,“就是覺着玄幻。藥郎先生……怎麼是……我大哥之前說他不會法術的啊?”
他磕磕巴巴半天,三腳也沒踹出個響屁。
其他三人聽得更是好一陣懵。
這時鏡遙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偏了偏頭朝克古魯問道:“師弟,我們初見之時,溫兄說他弓上的金光咒是家裡人刻的,可是說的他?”
“哦,當時啊,當時大哥說的那些我都沒往心裡記,其實一直當他是亂說唬人的,”克古魯說着也自覺理虧,尴尬地直眨巴眼,“不過如今看來,那應該就是了吧。”
鏡遙:“……”
克古魯忽然止了聲,也想到了什麼似的,轉向秋風,“哦,秋風,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台上這位……就是你要找的人。”
秋風聽後好一會兒才轉過筋兒來,大為驚詫,險些就要興奮地扔了鬥笠,不過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老老實實收回了手。他的聲音由于愉悅隐隐有些震顫:“玉闌音?他就是玉闌音嗎?”
克古魯的震撼也不必秋風少,也頗為淩亂地點點頭。
秋風好奇地看看台上并不劍拔弩張的二人,又看看二人交握的手,又看看玉闌音頗為縱容的輕笑的唇角,這時才終于察覺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可是……我聽說他們兩個人關系不是不好的麼?”
難不成如今的世道已經變了,流行仇人之間講究卿卿我我了?
克古魯奇怪地看他一眼,“嗯?是誰說的?我大哥可是從小就住在藥郎先生——哦,就是這位玉闌音家裡,哪會關系不好呢。”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對這位從天而降的陌生男子好奇不已,嘀嘀咕咕疑惑地交頭接耳,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
當然,疑惑最甚者自然是賽台對面的君少暄莫屬。
不過似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觀賽台之上,秦鶴生已經顫巍巍地住着拐杖站起身。同時站起身來的還有善玄和元宿央。
他們此時正長久地注視着同一個人。
盡管他們所注視的台上之人也似乎對此無察無覺。
玉闌音哄小孩似的拿小木笛又敲敲溫卓,“好啦,好啦,行行好饒了我吧一一,我現在可是你師尊呢,嗯?”
他說得極慢,帶上了他說長句子時一貫有的南方口音。
溫卓張了張嘴,最終卻未吐一字,輕輕松開了方才捉住的玉闌音的手。
而賽台之上君少暄的一雙劍眉已經擰得像麻花,“請問您是?”
玉闌音正好整以暇垂着頭攏衣袖,聞言擡了頭,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似的輕笑一下,随後虛虛地行了個極漂亮的中原禮,溫溫和和地開了口:“在下十方宗無上長老,太嵇。”
哪知此言一出,君少暄臉色驟然一變。
太嵇。
或許大部分人聽都沒聽說過,但君少暄對這個法号不可謂不熟悉。
十方宗無上長老,藥術老祖,善玄長老的師尊,太嵇真人。
他很小的時候就見過這個名字,在十方宗藏經閣一本史書之中,這本史書在藏經閣書架的最底層,早因無人閱讀落滿了灰。
篇幅僅寥寥數字,縮在一頁的角落裡:玉闌音,法号太嵇,年少之時名動雲州,創藥術。千年之戰率仙盟誓死一戰,以一敵千,斬天撼地。後任十方宗無上長老,門客三千,花醉滿堂,青史留名。
那一頁書頁紙張發黃,甚至是有些薄脆了。但就是這麼一段話,君少暄來回讀了好幾遍,算到今天,已經清清楚楚記了近百年。
玉闌音瞧着他的臉色,輕笑出聲,“别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頓了下,又繼續開口:“善玄先前便已告知溫卓入我門下,在我未歸宗門期間代我教導一二,我早已知曉。如今你也已經見到,那這次可否能确認他十方宗弟子的身份了呢?”
君少暄的臉紅紅白白,悔不當初,他皺着眉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真人既然如此說了,那自然是可以确認。”
“如此甚好,二位既然已無異議,便依規矩繼續便是。”玉闌音聞言笑眯了眼,溫溫和和拱了拱手,又道,“玉某此番私自上台确為叨擾,多有得罪,請各位見諒。”
不過聽到了他的身份後,在場之人自是沒人敢與他叫闆這些自找沒面子了。
就連君少暄也是伏低了身子畢恭畢敬,“哪裡,哪裡,長老客氣了。”
玉闌音也再客客氣氣福了福身。
正當他要擡步離開之時,溫卓忽然伸出了手輕輕攔住了玉闌音,沒頭沒尾低聲道:“靈犀燈。我是想要拿下雲霄榜首再與你說的。”
玉闌音愣一下,随後才想到他可能是在向自己解釋為何出了關沒有來個信兒。
“嗯,不必知會,”他低頭一笑,“這回是我親自來看你拿了。”
玉闌音等了一會兒,見溫卓似乎沒有繼續開口了的打算,便腳尖一點,一個移形換影術落到了觀賽台上,從那遠處笑着朝溫卓看來。
溫卓看見他雙唇輕動,随後一聲溫和的歎息,便穩穩傳到溫卓耳朵裡。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