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的時刻,費聽轍及時趕到,拔刀挑開了米禽牧北的那一劍,護在米禽岚邵身前。米禽牧北對他怒目而視,不分青紅皂白轉而向他攻去。費聽轍被迫與他過招,不出幾個回合,便落了下風。
突然,米禽牧北一劍刺中了費聽轍的左肩胛骨,讓他頓時血流如注,痛苦地扔掉刀,捂住傷口半跪在地上。
“哼,不自量力!就憑你,也想當左廂軍首領?”米禽牧北輕蔑地嘲諷道。
費聽轍喘着氣,擡起頭狠狠地盯着他,“米禽牧北,你不要欺人太甚!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刮目相看!”
就在這時,他們才發現米禽岚邵在剛才的一片混亂中掙脫了束縛,搶了一個士兵的馬,已經朝着賀蘭山的方向逃出去幾十丈了。米禽牧北立刻扔下費聽轍,飛身上馬,帶着手下追逐而去。
費聽轍被手下扶起來,已經無力再追趕,隻能站在原地大罵:“米禽牧北,你藐視君上,殘害同僚,罔顧人倫!你……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
米禽岚邵一路向西逃去,很快便踏上了賀蘭山的山道。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眼看他就要被趕上。對方人多,他就算棄馬鑽進叢林中恐怕也逃不過搜捕。他左思右想,隻能在一個路口一拉缰繩,拐進了一條不起眼的岔道。
這條岔道對米禽牧北來說可太熟悉了,因為這正是通往靈慧寺的必經之路。
果然,當他們趕到靈慧寺外的時候,米禽岚邵已經不見了蹤影。米禽牧北命人在寺廟周圍的林子裡搜尋,他自己則下馬走到寺院門口,卻被迎上來的玄澤大師攔住了。
米禽牧北見到他,不禁冷笑一聲,“我爹是不是逃到寺裡來了?”
玄澤沒有回答,隻是單手行了一個佛禮,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這時手下來報,說寺院周圍并沒有發現人,這讓米禽牧北更加肯定了。
“呵呵,出家人不打诳語。你既然不回答,那就是默認了。”米禽牧北冷冷地看着他,舉起兩根手指輕輕一扣,“給我搜!”
“住手!”玄澤手握禅杖向地上狠狠一杵,身旁立刻就圍過來好幾個弟子,堵住了寺院大門。
“就憑你們幾個和尚,也想攔我?”米禽牧北威脅道。
“米禽牧北!”玄澤語氣很重,眼神中卻充滿悲憫,“你難道真想攪擾你母親和大哥的安息之地,讓他們眼睜睜地看着你們父子相殘嗎?”
米禽牧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忍。但他并沒有被說動,隻是回答道:“你既然不想讓我攪擾靈慧寺,那就把人交出來,我跟他去别的地方了斷。”
“老衲若交出他,便是斷了他的生路。此舉萬不可行!”玄澤堅持道。
“你這樣護着他沒意義。”米禽牧北絲毫不以為然,“他做過什麼他自己最清楚。就算我不殺他,元昊也不會放過他。你就是讓他在裡面躲一輩子也沒用。”
“如果他真的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自有天道王法懲罰他。唯獨你,卻不能傷他一分一毫!”玄澤提高了嗓音。
“為什麼?!”米禽牧北怒問道。
“因為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親生父親?”米禽牧北發出一串陰鸷的笑聲,“我從小到大他是怎麼對我的,你難道不清楚嗎?他既然從未把我當兒子,我又何必把他當父親!”
“可即便他怎麼對你,他也從未想要取你性命啊!”
“你怎知他從未想過?你可知道,害死甯明太子的罪魁禍手,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元昊!而慫恿元昊毒殺親子的人,正是……我自己的父親……”米禽牧北痛心疾首地看着玄澤,眼眸越發晶瑩,眼眶也開始發紅,“是不是要等到有一天,我死在他的手上,你才能看清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父親?”
這個消息顯然讓玄澤無比震驚。他用顫抖的手握緊禅杖,低頭蹙眉喃喃自語道:“冤孽啊……阿彌陀佛……”
“你還是不準備把他交出來嗎?”米禽牧北逼問道。
玄澤擡起頭,神情一如既往地悲憫,“父子相殘,是要堕入無間地獄的。你父親已經罪孽深重,我又豈能讓你步他後塵踏上同樣的不歸路?”
“好你個迂腐的和尚!”米禽牧北才不信什麼地獄輪回那一套,隻是玄澤還是如此固執,他一時拿他沒辦法,隻好暫時做出讓步,“好,我就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考慮考慮。明日天一亮,要麼你交人,要麼我就掀翻你這靈慧寺。到時候無論你用什麼理由都阻止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