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接受招安之後,自願從軍者,被編入西涼軍,其餘人遣散回家,各自分得土地。因為涼州戰略地位關鍵,寶引未央被調往西涼府任都統軍,并将涼州駐軍增加到三萬人。斯督伽羅也在寶引未央手下做了一個都尉。甘州和鹽州的駐軍則由米禽牧北從得力副将中提拔新人統領。
參與談判的人都論功行賞。趙簡因為新任參軍,隻是賞了許多金銀布匹,這倒正合她意。沒想到,來夏軍做個卧底,還能順便賺錢。這走一趟就賺得比衙内的鋪子幾個月掙的還多,他知道了怕是要嫉妒呢。
而細封月,則因幾次保護趙簡,還為此受傷,為确保招安成功功不可沒,在趙簡的舉薦下升任朝順軍副将,成為夏第一位女将軍。
甯令哥再次頒布政令,強調夏不僅是黨項人的夏,無論漢人、吐蕃人、契丹人還是回鹘人,隻要願意成為大夏國的一員,都應當一視同仁,平等對待。他還撥調善款,在涼州翻修新建寺廟,組織人把吐蕃佛經翻譯成黨項文字,鼓勵黨項和吐蕃人之間的佛教交流。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甯令哥不但兵不血刃平定了涼州叛亂,還讓涼州從旱災中迅速恢複,把一切治理得井井有條。這些消息不斷傳回興慶府,朝堂上下無不歎服,紛紛上書表彰甯令哥的功績。而沒藏寶曆,則因為沒藏家的劣迹被無數人上書彈劾,平時巴結他的那些朝臣要麼不敢作聲,要麼紛紛倒向太子。元昊本想看在沒藏黑雲的面子上保他,奈何朝内壓力太大,隻得削去他的王爺封号,奪去财政大權和各種實權,隻留了他在京城的産業,讓他做一個閑散貴族。
這一通折騰下來,元昊不但折損了自己的心腹,還被甯令哥占盡風頭赢盡人心。更要命的是,米禽牧北在右廂軍肅清異己,重塑威望,眼看就要成為第二個野利遇乞。這讓元昊坐立不安,憋了一肚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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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事務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朝順大軍也已班師回營,再過幾日就到冬至節了。冬至節對黨項人和吐蕃人來說都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因此米禽牧北建議甯令哥多留幾日,陪涼州百姓過節,與民同樂。甯令哥自然是答應了。
安排好日程後,難得清閑的三人到西涼府的一處酒樓小酌。甯令哥安排米禽牧北和趙簡坐在一起,自己則在另一側的桌案前單獨坐下。
席間聽着歌女莺莺燕燕唱着小曲兒,甯令哥忽然心生感慨,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再拿出一支小刻刀,細細地雕琢起來。
趙簡好奇地探過頭去看,米禽牧北在旁邊笑道:“太子這是要趕在冬至節之前,把送給新娘子的禮物做好啊。”
甯令哥放下手中的物件,擡起頭一臉幽怨地看着他,“牧北,我發現你私心挺重啊。”
“啊?”米禽牧北無辜地眨眨眼,“太子何出此言?”
“你敢說你提議留下過冬至節,沒有半點私心?”甯令哥嘟了嘟嘴,“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讨厭在興慶府過冬至節。又是無聊的宮宴,又不得不去拜見你的父親,你自己巴不得找個借口不回去。而且現在又有趙姑娘陪着,你們二人倒是可以自由自在地卿卿我我,我卻是顯得多餘了!”
“喲,太子這樣一說,臣真是罪該萬死!”米禽牧北斟上一杯酒,一溜煙地跑到甯令哥身邊坐下,舉着酒向他賠罪。
“誰讓你來陪我了?”甯令哥一臉嫌棄地看着他,“一會兒趙姑娘該不高興了。”
“不會不會!”趙簡趕緊說道。甯令哥眼神真是有問題,她跟米禽牧北哪裡卿卿我我了?雖然同桌而坐,卻隔着兩尺遠。米禽牧北有自知之明,就算替她夾菜,也不敢伸手碰她一下。大概甯令哥是害了相思病,看誰都覺得是在秀恩愛吧。
甯令哥笑着搖搖頭,不再跟米禽牧北打趣,而是把正在雕刻的玉佩拿給他看。
趙簡在一旁看着這兩個大男人,粘粘乎乎地貼在一塊兒,有說有笑。“卿卿我我”這個詞用在他們身上,倒是貼切得很。她頭一次發現,米禽牧北跟甯令哥私下在一起的時候,居然可以如此……乖巧……
米禽牧北拿着玉佩觀賞了片刻,便遞給趙簡道:“你也來看一看我們的太子手有多巧。”
趙簡接過玉佩,隻見中心刻着一株蘭草,晶瑩剔透的葉脈點綴着翠綠的飄花,讓整株草鮮翠欲滴,熠熠生輝。玉佩外層是一隻翩翩起舞的仙鶴,繞成一個圈,把蘭草護在中心。這塊玉佩既有“芝蘭”這個名字的含義,又寓意着冰清玉潔,福壽延綿,當真是别出心裁。
沒想到,甯令哥來涼州忙于國事,卻仍惦記着未婚的妻子,不忘繼續給她做禮物。趙簡越發覺得,甯令哥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我看這樣已經挺好了。”米禽牧北對甯令哥說道,“明天我就差人把它送回興慶府。殿下放心,沒移姑娘一定能在冬至節戴上它的。”
“可惜,我是回不去了。”甯令哥歎了口氣。
米禽牧北卻笑道:“我聽說,大宋有個習俗,大婚之前,男女雙方最好别見面,這樣吉利。”
“切,”甯令哥斜眼道,“那你跟趙姑娘,是不是也準備分開一段時間啊?”
“我們不一樣啊。”米禽牧北挑挑眉,“我的娘子也是我的第一謀士,我怎麼離得開她呢?”
趙簡見米禽牧北又沒皮沒臉笑眯眯地看着她,直接回了個白眼。“油嘴滑舌。”
不過這在甯令哥看來,隻會讓此刻的他更加羨慕嫉妒了。
***
從酒樓回到驿站,趙簡單獨找到米禽牧北。
“沒想到,你這麼陰暗的一個人,看人的眼光倒還挺好。”趙簡開口道。
米禽牧北歪着頭,故作迷糊地看着她,“你這是在……誇你自己?”
趙簡哭笑不得,“我說的是甯令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