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韫庭輕輕應了聲,漆黑深邃的瞳眸落在窗前身形嬌細的少女身上。
許是剛起床,又側身映在陽光之下,漂亮的臉粉潤又清透,唇若施脂。
看起來确實賞心悅目,隻除了那濃長的蝶羽。
不知是還沒适應光線,又或是恐懼,孱顫了顫,哆嗦快了,倒像是脆弱的蝴蝶,下一秒便要飛走。
“見過九叔。”
沈歲歲捏了捏手心,恭恭敬敬福了個身,又試探着出聲:“九叔您……”
“昨夜未睡床?”
眸光流轉間,蕭韫庭搶先一步開口,沈歲歲順着他目光看過去,瞧見的是未來得及疊好的被褥軟枕。
“……是。”
沈歲歲稍有些遲疑,因為有些摸不透看不穿他那張面容低下的情緒。
“為何放着好好的床不睡?”
沈歲歲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作答,又聽見蕭韫庭道:“歲歲在九叔這兒,倒是拘謹了。”
語氣聽起來沒什麼起伏,甚至是柔和的,卻唯獨話裡有話。
可揣度人心的這套,沈歲歲并不熟稔,更何況站在她對面的還是一匹鏖戰中屢次獲勝的猛獸。
她乖順低眉垂目,道:“下次定不會這樣了。”
唇瓣一張一翕,軟綿綿的嗓音說出口了,沈歲歲又想立即收回來。
下次?
哪還有那麼多下次?
“九叔,我……我……”
到底是年紀小,見識的也尚淺,她不知該如何完美妥帖的應答,嗫嚅半天,也不知到底如何補救。
風起绡動,風帶着涼絲自大開的窗扉鑽了進來,吹散了一室氤氲的熏香。
沈歲歲忐忑不安,卻沒等到蕭韫庭再問什麼話,隻聽他道:“你的人,帶回來了。”
沈歲歲愕然擡起頭,她的人指的是青玉,竟這般快。
盈盈的眸滞住,“九叔,她在哪兒?”
光影流轉,隻見男人微一擡手,一丫鬟呈雙腕于腹間踩着小碎步進來,行禮之後作勢要領她去。
“謝過九叔。”
沈歲歲未忘記彎身道謝,待恭恭敬敬行過禮,這才跟着領路的丫鬟出了屋子。
一路踩着青石闆路輾轉,繞了兩處拱橋,到了一處小門。
不知為何,臨近門口,她有種不安,伸手推開朱漆大門。
在一室亮堂中,輕而易舉便瞧見榻上隆起的一團。
“青玉!”
沈歲歲提着裙擺奔過去,見人奄奄一息的躺着。
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了,可偏偏臉上有點點紅印子。
尤是唇瓣上,是又紅又腫。
沈歲歲懵了,心也突突的跳,“青玉。”
怕驚擾了青玉,她輕輕的喚,然似碎掉瓷器的少女仍是未一絲一毫的反應。
可明明還有呼吸的。
看見青玉的脖頸有些紅痕,沈歲歲顫着指尖輕輕撩開被褥,頓時心房一顫。
白皙的頸脖盡是紅痕,甚至還有些咬痕。
“青玉……”
沈歲歲低聲呢喃,酸澀的眼眶濕潤,她沒經曆過,但看見這些,似也猜出了個大概了。
青玉她,她……
一道清瑩的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沈歲歲全身冰冷,忽然聽見青玉虛弱的喃喃,“小姐。”
“我在,我在。”
沈歲歲以袖拭去臉上的淚,攥緊了青玉的手。
然青玉并沒有醒,半昏半醒的呢喃,“疼。”
沈歲歲傾近身問:“哪裡疼?”
過了許久,青玉虛若蚊蠅答道:“疼……肚子疼……”
“肚子疼?”
沈歲歲移開視線,又看了眼青玉痛苦蒼白的臉,不得不掀開了被褥和身上裹着的一件男人外跑。
這一下,是徹底吓得失聲了。
白皙的肌體是大大小小的紅痕,尤是昂春融酥處不堪入目。
再之下,是紅腫的破碎,甚至有何物幹涸之際。
她不知道那物是什麼,卻憐惜青玉全身上下沒一塊好地方。
沈歲歲再沒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了下來,她怕将其吵醒,又生生将細微的嗚咽憋了回去。
昏迷的少女不時還在呓語喊着疼。
聲線微弱又聲聲入耳,沈歲歲覺得心一跳一跳的疼。
若非是她,青玉怎會遭此劫難?若非自己護不住她,她怎會……
清淚不斷湧下,沈歲歲将手放在青玉喊疼的肚子上揉了揉,卻不覺察覺到什麼暗流涓出的白膩。
她看過去,腦袋轟的一下瞬間空白,發嗡的直直作響。
不知何時,那丫鬟端着一盆溫水進來,朝她行了一禮,又捏着絲帕替青玉擦拭身上的穢物。
沈歲歲見狀也上去幫忙,可一邊擦,又是默默流着淚。
日色流轉,不大不小的室内安靜了下來,她握着青玉的手坐在榻沿。
許久過後,沈歲歲似下定了決心,站起身來,将青玉的手放進了被褥裡。又以袖拭面,堅韌又破碎的将臉上的淚擦去。
她要去找蕭韫庭,隻有他能幫她了。
潤風拂面,可院落大宅仍是單調枯燥,可或許入春深了,綠芽會生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