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室,穹和丹恒的地鋪前。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
“你是說,你在睡着之後,做夢來到了命途狹間,得到了一大半星神的賜福,而交易的内容就是,你需要去另一個宇宙拯救世界?”
三月七用力捶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
穹瘋狂點頭,“三月,果然還是你懂我!”
心理年齡上百歲的小青龍不忍心打破兩個低齡同伴的高昂興緻,但還是猶豫着開口:“穹,你确定,這些都是真的嗎?”
拯救世界這種戲碼,聽上去就很像是中二期小孩的顱内幻想。
穹這個年紀,正是做英雄夢的時候。
丹恒抱胸回憶,“我昨晚睡得很晚,在這期間,我并沒有察覺到你身上有什麼大動靜。”
他忙完了大部分的工作,正準備睡覺的時候,穹跟往常一樣,還在一邊流口水,一邊含含糊糊說夢話,他都習慣了。
丹恒微微擰眉,當時穹嘴裡嘟囔什麼來着?
好像是“哇去”、“*無名客髒話*”、“星瓊”、“真沒面子”這類無意義的詞彙。
表情變化頗為豐富,丹恒蹲在那裡看了半天,覺得穹做的夢應該還挺精彩的,就沒叫醒他。
現在想來,穹那時候該不會就夢見星神了吧?
不知不覺已經信了一大半的三月七拉了拉穹的衣袖:“對啊,穹,給我們證明一下呗。”
“這個簡單。”
穹把手伸進被窩裡摸索一陣子,掏出來一個眼熟的紅色小醜面具,尖鼻大眼,妝容華麗。
“這是……假面愚者的面具?”
“不,這其實是阿哈的面具。”
三月七吓得一個後退,“你從哪兒弄來的?”
“阿哈給的,這個好像就是祂給我的力量分身,說是讓我去‘夢開始的地方’找,那不就是我的被窩裡嗎?以為我會去黑塔空間站跑一趟?想拿我當樂子,他未免太小瞧我了。”
穹為識破了阿哈的謎語而感到得意洋洋。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打開一看,隻見某個姓名為“???”的人給自己發來了一張圖片。
赫然就是他和阿哈的那張光錐——《歡愉和悲傷隻在一瞬間》。
開拓者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手指按得手機屏啪啪作響。
垃圾桶のking:你是從哪裡看到的!?
???:嘿嘿,你猜~
???:看樣子,這是真的咯
垃圾桶のking:花火大人,删了吧,别逼我跪下求你
???:我删了也沒用哦,隻要是在酒館的愚者都看到并且拍了照
???:小灰毛,異性緣不錯嘛,連樂子神都下場了
垃圾桶のking:我和阿哈真的什麼都沒有!你比我更清楚祂的性格嗚嗚
垃圾桶のking:而且星神有性别嗎
???: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就這一次~
垃圾桶のking:不是
垃圾桶のking:冤枉啊花火大人!
垃圾桶のking:是阿基維利!阿基維利也幹了!
(提示:消息發送失敗)
(提示:該賬号已注銷)
心情立馬由晴轉陰,穹好像看到一個阿哈小人飄在他腦袋上,指着他大笑,“躲不掉吧~”
祂怎麼敢真的這麼做!
“誰給你發消息了?怎麼一副,呃,一副看到丹恒大街上表演相聲的憋屈表情……”
穹難過的說:“如果隻是丹恒說相聲,尚且可以忍受。”
丹恒:“我不會說相聲。”
兩人一起湊上去看穹的手機。
然後一同陷入沉默。
三月七:“我希望這是假的。”
“這是真的。千不該萬不該,照片落入了愚者手中……我不敢想象,宇宙到時候會有多熱鬧。”
“花火既然答應了你,說不定她有辦法。”丹恒冷靜分析。
穹:“……但願如此吧。”
丹恒一把拉起癱軟在地的同伴:“你先振作,我們需要把你夢見的事告訴姬子,楊叔還有列車長,然後一同商議對策。”
三月七滿臉同情。
他們從資料室出來,帕姆正在打掃車廂走廊,看到穹仿佛熬了通宵的黑氣狀态,詫異道:“穹乘客,你昨晚沒睡好嗎?需不需要我重新整理一個房間帕?”
“不用了帕姆,他這不是沒睡好,就是受了點打擊,一點打擊而已。”
三月七替他拒絕了列車長的好意,如果穹說的是真的,恐怕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住在列車上了。
丹恒去後廚幫穹拿了點剩下的早餐,放在穹面前:“今天早上吃飯時,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沒叫醒你,先墊墊肚子吧。”
穹咕咚咕咚幹完一大杯牛奶,嘴邊沾了一圈奶花,空蕩蕩的胃得到了緩解,眉頭舒展了許多,“謝了,丹恒媽媽。”
“你……唉,算了。”
真正的爹和媽——楊叔和姬子起的很早,坐在觀景車廂的沙發椅上,《星際和平播報》的收音機吱吱呀呀播放,新聞主持人中正平穩的嗓音回蕩在車廂内。
“博識學會星空生态學派發布聲明,近日由于虛數磁暴頻發,中子能量不穩,寰宇觀測系統9.0出現輕微故障,暫時停止對外服務,進入内部維修階段。有需求者可另尋他就,博識學會對此概不負責。”
“公司總部庇爾波因特有消息傳聞,一些員工聲稱昨日夜裡聽到了琥珀王落下重錘的錘擊聲,認為下個琥珀紀提前到來,公司總部發文辟謠,并對造謠員工進行解雇處理,希望廣大民衆不信謠不傳謠,認準官方發送的權威數據。”
“昨天晚上,著名婚慶星球奧薩巧巧遭遇一群假面愚者的入侵,據一線人員傳來的目擊記錄,愚者們趕走了該星球所有的智慧生命,三個系統時後,奧薩巧巧因為一股豐饒民有組織、有預謀的大型襲擊而遭到毀滅,目前并無傷亡報告。星球股權擁有者約翰·史蒂文先生公開向所有拯救了星球生命的愚者表示感謝,仙舟曜青已介入事态……”
平時不怎麼聽新聞的三月七被最後一則新聞勾起了興趣,“楊叔,你去過奧薩巧巧嗎?我完全沒聽說過這個星球!”
“沒有,但有所耳聞。一般而言,普通人結婚不會專門找一個星球舉辦婚禮,你沒聽說過很正常。”專心看報的瓦爾|特·楊科普道,“奧薩巧巧和洗車星的定位類似,整顆星球服務于來自寰宇各處客戶的婚禮慶典,星球上工作人員衆多。若不是有愚者的幫忙,這次肯定會傷亡慘重。”
“好奇怪,假面愚者怎麼會這麼好心出手幫忙?”
楊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不知道,但愚者的行為本就不能以常人思維揣測。”
穹抱着手機,幽幽出聲:“也許,我知道原因。”
星際最大的八卦論壇上,飄着一則加紅的大标題:《震驚!愚者趕赴婚慶星,目的竟是慶祝某位星神的脫單?!》
《星際和平播報》這種正經欄目肯定不會放出具體内幕,民間則是各顯神通。
撰稿人顯然精通新聞學取标題的真理,短短一個系統時内就已經點擊量破億。
在這位匿名記者筆下,他親眼目睹了奧薩巧巧在豐饒民到來之前的情況。
愚者們先是乘着一艘大船降臨,使用極其粗魯的手段趕走了所有人,和樂融融的婚禮氛圍被打破,所有嘉賓怒不可遏,但又無可奈何,一對悲慘的新婚夫婦甚至遭到了其中一個愚者的調笑,認為男方“明明沒有x功能還要娶十三個老婆逞威風”,男方因此大打出手。
愚者顯然是幹這行的專家。他們拆走所有宴會用品,把好好的婚禮現場打扮得猶如蹦迪歌廳。每個愚者各司其職,有的擔任神父,有的擔任賓客,有的擔任服務員,有的負責搗亂。一切準備就緒,隻待愚者口中的“新郎新娘”入場。
在莊重的禮樂聲中,由兩位愚者扮演的新郎新娘踏入禮堂。由于新郎新娘的裝扮過于抽象藝術,二人真實的身份指向僅能從現場的婚紗照上窺探一二。
【圖片】
其中,新郎的名字令人震驚,名叫“哈阿”,一點也不帶掩飾,筆者有權揣測是那位不可言說的大存在;新娘無名無姓,從照片上看不出清晰特征,宛如畫師潑了一盆五顔六色的油漆上去。
這場荒謬的演出持續了兩個系統時,愚者們全程歡呼、狂舞,慶祝那位存在成為了星神中第一個*#*&#**,這是星神的一小步,也是寰宇的一大步!
很快,愚者們作鳥獸散,留下一片狼藉,和失去目标、面面相觑的豐饒民。
最高亮的還屬評論區:
全宇宙沉迷吃瓜:博主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作者回複)匿名:嘿嘿,顯而易見,因為我也是參與其中的愚者~
(回複匿名)十三個老婆怎麼了你:我和你們誓不共戴天!!!
穹的眼睛都快瞎了,這張所謂的婚紗照,不就是《歡愉和悲傷隻在一瞬間》那張光錐的複制版,身位、光影都一模一樣,隻不過畫面中最顯眼的他被色團擋住,所以認不出來罷了。
放大後的照片右下角有一行龍飛鳳舞的小字:【畫師花斯卡小姐】
原來這就是花火說的幫忙?
他一點也生不出感激之情。
“穹,你的意思是……”
丹恒聯想到了什麼。
穹捂住他的嘴,“等會兒再提,姬子,楊叔,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
他挑了幾個夢裡的重點盡數告知,兩個靠譜的大家長認真聽完,神色逐漸凝重。
穹雖然是小孩子心性,調皮愛玩,但是不會在大事上隐瞞或者欺騙他們。
瓦爾|特眉頭緊皺:“歡愉星神雖然不顯于惡名,但是縱觀其事迹,我認為有待商榷。”
性格謹慎的丹恒也十分贊同:“我同意楊叔的看法。”
“你們擔心阿哈把我當成了樂子?”
穹虛弱地笑了笑,和星神傳出绯聞,除了他這個倒黴蛋之外,也沒誰了吧。
得知奧薩巧巧事件前因後果的列車組衆人陷入一陣無言。
姬子艱難說道:“歡愉,名副其實。”
阿哈在星穹列車的名聲再次降到冰點,上一次還是祂把列車炸成兩截。
“阿哈着實可惡,”穹恨得牙齒癢癢,“但我去那邊,還要借用祂的力量,隻能先忍忍了。”
“不過,拯救另一個宇宙這件事不可能作假,阿哈總不可能拉上那麼多星神一起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