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蔭巷”勞務市場正在大批招募工人，如果您有興趣，請在早晨六點至晚間九點前去等侯。】

【不過，您應熟知：作為一個打工人，工作時間、地點和薪資一定要和老闆核實清楚。】

【夜晚的“蔭巷”并不太平，找不到工作的人往往隻能露宿街頭，尤其是女性危險程度較大，請保證您自身的安全。】

規則的限制性還不太明顯，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葉歡見從眼前的女人嘴裡實在也套不出來什麼，隻好作罷。

她起身伸個懶腰，挽住周姩姩，帶着向對街走去。

“别防着我了，今天早上帶你去那‘死人窟’裡訓練的本來就不是我，這會被推進來找你完全是我倒黴。”

“誰讓背包裡還剩一張自由卡的隻有我了……”

葉歡嘴唇微動，抱怨的話細不可聞。她輕輕合上周姩姩握着一塊尖銳石頭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我哥是葉池，這場遊戲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把你留在這的。”

“不然的話，回去他要扒掉我一層皮。”

随着她們走過，路邊的街燈一盞一盞亮起。模糊混濁的光裡夾雜着太多灰塵，卻依然照的葉歡的臉龐柔和溫潤。

她狡黠地沖周姩姩眨眨眼，停止了話題。

葉歡沒有刻意去遮掩自己的身份，所以她現在就像是個招工的帶着她的小妹去收人。

周姩姩降低存在感的方法直接失效，她們繞過一排電動車，或坐或站的人們都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還沒找到她們的目标，她們就已經先成為了别人的目标：

“老闆，需要人嗎？我什麼都能幹！”

“老闆，我也能！看看我！”

“老闆我有健康證！”

……

“不好意思，我們也是來找工作的，不是老闆哈。”

葉歡大大方方地把身份擺到了明面上，剛剛圍上來的人都作鳥獸散。

周姩姩感覺到幾個帶有敵意的視線，但是看過去卻沒有人在看她們。

她不認為這是自己想多了，于是順勢盤腿席地而坐，朝着一個“穿金戴銀”的大哥腼腆一笑。

大哥果然上鈎：“小姑娘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我們不讀書了，想出來找份工作。”

大哥脖子上帶着足足有他拇指粗的金鍊子，邊緣微微泛黑，左手腕上粗大的一塊金腕表，帶着些磨損的痕迹。

他親切地靠近了些，随即開始滔滔不絕：“你們怎麼想着來這找工作啦？哦喲，暑假工吧……這邊都是重活……”

“你們從哪裡來的？多大了？我有個女兒看起來跟你們差不多大，今年都訂婚咯……”

周姩姩禮貌地等他換氣再開口：“這邊也都是隻招快遞工的嗎？”

“我們身上實在沒錢了，急着用錢，聽人說這邊日結短工才來的。”

大哥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你看看我們！哪個不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

“快遞這活太重了，你們小姑娘肯定幹不了！”

“不是我吓你們，這邊有個殺人犯！通緝很久了還沒抓到！”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搖搖頭不再深入：“總之，你們一定要兩個人一起，做什麼都不能分開！”

“喏，”他伸手搖搖一指：“那邊有個還挺便宜的旅館。”

他轉頭又改口：“如果你們實在擔心，來找我！我保護你們！”

周姩姩第一次在一個NPC身上看到這麼顯露的善意，一時間也不好分辨，隻能打馬虎眼笑笑算了。

“找工作的？”

一個花臂的社會小哥從他的摩托上跳下來，走到她們身邊伸出手機：

“加個聯系方式，我這兒招女工啊。”

他笑得一臉油膩，黃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不知道憋着什麼壞。

周姩姩從褲兜裡掏出一部不屬于她的手機，很好哄地掃碼加人：“好啊，有好幹的活不能忘了我們哦！”

社會小哥加一個還不滿足，拿手機抵了葉歡兩下：“你也加一下，都是打工人嘛！”

葉歡連連稱是，卑微得仿佛真是個被生活壓彎了脊柱的人。

好友申請剛通過，社會小哥就群發了一連串的招工信息，還附有兩個廠裡做工的小視頻。

他頗得意地炫耀道：“我們這個活可輕松了！特适合你們倆，而且車接車送！每天早上七點在這集合，晚上八點鐘就給你們送回來！”

“哦哦，是一天要幹十三個小時啊。”

周姩姩把玩着什麼都沒有的手機，假裝很感興趣的劃拉他給的信息。

“啧，”社會小哥有些不滿意：“什麼十三個小時，中午會給你們一個小時吃飯休息的。”

說道這他不太自然地摸摸鼻子：“就是，飯什麼的我們可不給包！”

“這活想幹的人多了去了，你們可别錯過了！”

周姩姩敷衍地點點頭，手機熄屏後再次摁亮，上面大大的“19：30”。

葉歡看着白色霧氣混合着黑暗從十字路口再次蔓延過來，故作輕松地問：“所以今天是不招工了嗎？要等明天？”

社會小哥一甩他那過長的劉海，勉強跨上他的摩托：“是啊，今天都這麼晚了，馬上等這一批工人被送回來我也要走了。”

“明天記得聯系我……”他的臉在路燈下顯得有些扭曲。

“不太對，”葉歡眉頭緊皺：“你看周圍那些人！”

周姩姩從注意到時間之後就一直在觀察四周，随着霧氣飄過，越來越多的人保持着現有的姿勢低下了頭，像是進入了夢境！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