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後,老太太和向希瑤坐在榕樹下說着話,“你這一手丹青可不簡單”那筆墨好似都活了過來,拽着她入了回憶。
那當然是厲害的,三位名家親傳能不厲害嗎,可怎麼能說呢,都已經是作古很久的人和事了,尹瑤希能入宮,能奪恩寵,靠的可不隻是美色,要知道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再美的容顔天天看也會膩,所以曾經學的那些就都成了她的武器,每到那個時候,她都要感謝曾經的為了哄爹開心拼命努力的自己,很諷刺,那麼恨的人卻也給了她能在深宮活下去的資本。
“瑤兒?”老太太許久未聽她說話,一看好似在想什麼可這神色怎麼不對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怎麼了?”
一股暖流直達心口,讓向希瑤回過神來,垂眸就看到一雙飽含風霜的手,粗糙有力,就是這樣一雙手撐起了漠北,“太姥姥,你辛苦了”
老太太怎麼也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不可否認的是,很暖,很甜,“老婆子習慣了那種日子,真的要我來京城享福,那也是折磨,人與人不同,所追求的也不同,有人錦衣華服,有人争權奪勢,有人四海為家,不論如何,随心就好”
随心兩個字說的容易,做卻很難,人情世故,規矩禮教都是大山,沒有足夠的資本,你隻能低頭,所以沒有絕對的随心,都是相對的,向希瑤很清楚,所以才會在最開始就選了最為方便的路,本也不想要名,可機會送到了眼前,不抓住太可惜了,所以,白老先生她勢在必得,“我的畫隻能說是還行,最重要的是太姥姥您喜歡就好,我也是聽了鬼醫所言,很是激昂,順着心意畫了那幅畫,要是有改的地方,您點出來我去重新畫”
“不用,那麼好的畫無需改動,老婆子我可要好好珍藏的”,這是不想說,還是說她天賦如此?老太太心有疑惑,總覺得這個外曾孫女的身上藏着什麼秘密。
向希瑤:“太姥姥不是和白老先生熟悉,該見過他的畫,他的畫才是天下聞名的,我這就有些班門弄斧了”
白老頭?這麼突然的提起,不會沒有緣由,老太太可不是一個隻會打架的武夫,要不然也不能護漠北這麼多年,“老婆子可不覺得,你比那白老頭畫的好”
額,這讓向希瑤怎麼接,本以為太姥姥能聽出來她的意思,或許會問怎麼會提及白老先生,到時她就好說明意圖,可現在太姥姥來這一出,“太姥姥,您可别誇了,我都要羞了,白老先生可是大儒,教出的學生個個都是人中龍鳳,更别說還有許多都在朝野,要不是看到娘的印章,我都不知道她與白老先生能有那樣的淵源,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白老先生當年到底是怎麼去的漠北,又是怎麼與您認識的啊?”
小丫頭片子,想要順藤摸瓜,“你這麼有興緻?”
向希瑤倒了茶遞了過來,“反正您老無事,我也無事,不如說一說?”
“你是想知道過去還是想知道此刻”老太太接過茶,但沒有用,輕晃茶碗,話裡有話,向希瑤聽明白了,也不再兜圈子,“自然是現在,都說白老隐居,無人知其下落,可從娘那得知,白老先生在漠北待了許久,不知他此刻在哪?”
這是要明面了,“你的目的老婆子知道了,可緣由呢,想見他的人很多,為名,為利,你呢”
“我自然是都要”向希瑤毫不遮掩的話還真的給了老太太一個很大的驚喜,“你倒是不怕老婆子說教”
“我本就是為此,您老教訓我就聽着但改變不了我的想法,白老先生在我的謀劃裡是重要的一環,我不能怕被您老說就不問”向希瑤是不着急,但總不能一直耗着,“您老該知道我的打算,所以我也不怕讓您知道,我要白老先生做前鋒”
老太太:“那與老婆子有何幹系”
“怎麼沒有,您是我的太姥姥,我要是做不好丢人丢到了天下人面前,您的顔面也會受損,更重要的是,您不想看看嗎,看看您外曾孫女親手把女子送上與男子同等的地位,掌這天下的半壁江山”向希瑤輕描淡寫的說出如此狂妄之言,不禁讓人側目。
老太太不是沒見過有抱負,有大志的女子,但無人如眼前這小丫頭一般說出如此逆天之言,她就好似那懵懂的孩童,無知無畏,“瑤兒,做人要有遠景,要有志向,但不可自負更不可狂妄自大“
“沒有做過怎麼知道不能”向希瑤明白太姥姥的想法,也不失望,太姥姥雖是巾帼英雄,但心底還是對朝廷有期盼,要不然憑她的威望,本事,自立為王何談難事,不過是從未想過,也從未敢想過,“女子不差男子,真的到了廟堂,誰輸誰赢還未可得知,而眼下要做的,是打開這條堵住的路,而白老先生是開路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