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的靈堂響起了哭聲,身穿孝服的陳迎苓卻一滴淚都沒有,她恨過,怨過,但都是對沐輕懷,至于老夫人,後院的那些女子,沒有那麼多的情緒,她們都不容易,歸根結底是男子的錯,她看的很透徹,所以哪怕那個孩子沒了,也沒恨過老夫人,人死燈滅,過去的種種也煙消雲散,想起老夫人死前的慘狀,也頗為唏噓,去見見你那個不曾謀面的孫子吧,有個親人在,不至于孤單。
秦芳若很擔心陳迎苓,她的狀态不太對,沐輕懷也不太對,神色都過于冷靜了,“夫君,他們真的沒事嗎?”
這個他們說的自然是沐輕懷和陳迎苓,向恒安慰道,“放心,沐輕懷知道輕重”
是嗎?秦芳若很懷疑,是,他是大将軍,是打過很多勝仗,可人情世故不是戰場,死的是他的親娘,妾室,女兒,足以讓人崩潰,崩潰的人會做出什麼來,無人得知,而秦芳若更怕的是他怪到陳迎苓的頭上,那才真的會出事。
說起這個就更讓人頭疼,早就和離了,為什麼非要過來幫忙,難不成還有期盼,還想着和好?
秦芳若得到消息就帶着女兒随夫君到将軍府,夫君說将軍府可能亂成一片,能幫就先幫襯着,她自然應下,出了這樣事,又來往密切,自然不會袖手旁邊,可到将軍府見到陳迎苓時很是不解,也很是着急的,她知道不知道此時出現在這,還做着這些事,代表了什麼嗎?陳迎苓如何不知,可沒辦法,如此大事,她怎麼能如陌生人一般視而不見,所以她來了,管家見到她差點沒跪下,老爺把自己關在書房,大公子去了别莊,府裡沒了主心骨,都慌了。陳迎苓沒去管沐輕懷,吩咐管家安排人手做事,就一會功夫,所有都井井有條了起來,她知道芳若的擔心,可怎麼辦呢,她不可能讓兒女去做這些,至于以後,沒想那麼多,先把眼下做好吧。
沐樂歡帶着向希瑤到了沐楓的院子,一個人都沒有,“不是,人呢”繞了一圈,一個人影都沒有,怎麼回事?而且怎麼感覺怪怪的,說不上來,就好像很久沒人住的樣子,怎麼可能?
博古架上一層灰,就算沐楓再不受重視,也是主子,下人就算再欺主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這地方在很久之前就沒人了,向希瑤慢慢走到書案前,用帕子包裹着手指,翻了翻案上的書,兵法,老子,莊子,遊記,還挺雜,不過,以破損的程度看,兵書該是他的喜好,“你最近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啊?沐樂歡懵了,努力回想,最後還是春花想了起來,“是不是三年前,大公子生辰的時候”
“對了,哥哥生辰宴上,他出現了還送了禮,之後好似就沒什麼印象了”,沐樂歡說完也感覺不對勁了起來,“三年沒見人,我居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甚至都沒想的起來這個人?”
也太奇怪了,又不是花花草草,是個人,怎麼可能如此沒有存在感,就算沐輕懷不重視,可沐老夫人呢,這可是孫子,雖是妾室所出,但能讓陳迎苓不舒服,她就一定會對這個孫子好的,可她居然也沒有提過這個孫子,而将軍府外,怕是許多人都不知道将軍府有兩個庶子吧,能做到如此地步,不難看出是故意為之,可是理由呢,有什麼理由能讓他藏起自己,消弱存在?
“瑤兒”向恒本是陪夫人在靈堂那幫襯着,看到管家一副為難的樣子過去問了問,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了想,便先過來問清楚。
向希瑤沒想到過來的是爹,倒也可以,“爹”,沐樂歡也行了禮,“向伯伯”
向恒點了點頭,掃視了一圈,“聽管家說,這是沐楓的院子”怎會如此荒廢,這是奴大欺主?不應該啊。
“爹,你知道?”怎麼爹是如此口氣,向希瑤好奇了,“沒聽你提過”
自然是知道的,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個孩子挺可惜的,沐楓從小就很聰慧,長大後更是對兵法,陣法有着獨特的看法和見解,但喜歡劍走偏鋒,為了赢,無視人命,沐輕懷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的品性,想過無數方法,甚至帶他去看過戰後的慘狀,告訴他軍鼓敲響,就會有傷亡,也就沒有絕對的赢家,可他隻有興奮,他說打仗與賭徒上牌桌沒甚不同,隻要出手,一定有輸赢,傷亡不過是赢的道路上的必然,血才是一個赢家最該有的獎賞,自那之後,沐輕懷就知道這個兒子不能留了,可要他親自動手,他也做不到,就請向恒幫忙,向恒自然覺得他瘋了,一個十三的孩子讓他怕到這種地步,怎麼可能,于是去見了沐楓,聊過後也明白了沐輕懷的擔心,可再如何沐楓也隻是個孩子,或許多教一教也會好,更多的是惜才之心,便主動承擔了教導之責,沐楓很聰慧,很會舉一反三,教了兩年,在向恒以為都已經好了的情況下,沐楓殺了芳若的狗,還想讓芳若吃下,說是既然喜歡,就該融為一體,那個時候,向恒就明白了,他根本沒有好,不過是照着他們期盼的裝出來的,自己差點就被騙了。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沐樂歡感覺向伯伯口中的沐楓與她所知道的根本不是一個人,“我記得他一直在這個院子,逢年過節也不願與大家一起”
“不是他不想,是你爹把他關在了這個院裡,還讓人守着,他出不去”都下不了狠心,也不能讓他出去,隻能看管起來了,向恒歎了一口氣,“早該想到的,以他的心計,怎麼可能會被關一輩子”
沐樂歡:“可他要做什麼?報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