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醒來時整座島就會大翻新。摩根用念話通知了梣之後會沉睡一段日子,有事可以喚醒他。
等梣一衆人留宿一晚後離開,摩根給房子外圍設下大量的陷阱魔術,房子内外都設下大量的結界,把自己嚴密保護起來才能安心沉睡。
沉睡期間,摩根不時作些詭異的夢,夢裡冒出一個氣人的家夥,拉着他和另一人慶祝節日,還去了三人約會。
最讓摩根煩躁的是整個夢被加上認知阻礙,無法确認對方的身份,即使夢裡的自己似乎過得很輕松愉快。
“摩根!幫幫我!”一把焦急的女聲響起。
摩根睜開眼,扭頭望向鏡子的方向,梣抱住一動不動的騎士對他尋求幫助。
見摩根一喚就醒,受重傷的梣連忙告知現況,“烏瑟他中毒了,解毒劑沒效!”
果然沒效果啊。摩根坐起身點頭又搖頭,目光落在與自己弟弟一模一樣的青年上,語氣平淡地打破她的希望,“他的毒我解不了,而且他已經沒有生命迹象。”
“不會的!還趕得及!他剛剛還和我說會.....!”梣無法接受懷中人已離世的事實。
“睜開眼睛!不要合上眼!”
“你說過會給我看到一個和平的不列颠!”
“我們終于走到這一步!不能就此結束!”
摩根沒有移開目光,安靜地注視失去冷靜的梣,聽着梣不斷否定已發生去事實。
現在的梣,就像曾經的自己,失去想要守護的人後一切都瘋了。
摩根的沉默讓梣愈發的感到絕望,她很清楚懷裡人已經無法挽救。
“要履行使命,抑或改變這一切,選擇權全都在你手裡。”
摩根說完便看到梣緩緩擡起頭,那雙眼眸裡隻剩下死寂。
“......我不會履行使命,也不會就此罷休。”梣緩緩放下懷裡人,站起身面向盡是屍體的火海。
看她将要踏上注定的命運,摩根沒有回應直接關閉通訊重新躺下,他隻能提供一些小幫忙。
自私也好,袖手旁觀也好,摩根必須完完整整回到洛特的身邊,他答應了洛特,即使她根本不是洛特王。
答應會安全回去,摩根必定會遵守與家人的約定。
而且要是自己死在此地,走在孩子們前頭,施加在孩子們身上的魔術會失效,到時候真是死不瞑目了。
傳說中的魔女是個裝瘋的男人,而且不單有女裝癖,還要被誤解是個弟控。
在意識陷入黑暗前,摩根以人的角度重新審視自己死亡會帶來怎樣的壞處。
到下一次醒來,在他眼前的是梣仍然是那位與同伴踏上旅途,鎮壓災厄的梣,這次梣的身邊多了一位使用盾的少女騎士。
摩根不變地招待着歸來的梣一行人,沒有提及多餘的事情,像往常那樣談話。
聽着少女騎士口中未來的女王曆,梣與她的同伴為能結束戰争,未來是和平一事感到高興,還構想着統一後怎樣處理大洞深處的存在。
這是第三次了,........不,正确來說這是新一輪的第二次,在不改變過去為前提的旅途。
隻有些許差異的旅途,同樣會以毒殺結束,他們的巡禮毫無意義。
今次梣沒有再聯絡摩根,摩根知道她是去找空想樹,并用它的能量結束妖精曆,成立少女騎士口中的女王曆,摩根要等的人應該也不遠了。
這一年,梣用回真名----【摩根】,以絕對的力量統治妖精,成為不列颠的女王并以一己之力維持整個不列颠的存續。
有關這件事,摩根曾問她需不需要幫忙,他有消耗自身魔力的必要。
如同之前,他所居住的一帶,這個被山丘圍繞的森林一帶都是交給他管理,除此之外不用管。
正因為摩根女王給予他一片土地管轄,妖精們自動将他歸納在女王派裡,就算他沒有參與戰争。
居所很直白的被稱作魔女之森,他的風評同樣的急轉直下,一位會捕食妖精和人類,制作并散播毒物,詛咒踏入森林的人與妖精,殘忍惡毒的魔女,但這位魔女也很擅長治療。
這名聲可比他在當王妃時要糟糕,已經不是一面倒的程度。
出于對未知的恐懼與好奇,以及想占領更多的土地,部分氏族們向摩根女王提出讨伐魔女。
摩根女王沒有接受他們的抗議,她比誰都要清楚森林魔女的為人。
沒有得到好處,也沒有明确的拒絕下,部分氏族便開始試探性對魔女之森動武。
結局毫無疑問是被摩根一人反殺,屍體被棄置在森林外圍。
妖精們重新體會了與面對女王時相似的恐懼,終于又一次安分了。
女王曆400年。
北方妖精和卡美洛緊張的局勢下,兩位女王訂下密約,内容有關不列颠的真相。
女王曆600-800年。
屬于伏提庚的氣息憑空出現,毀滅的詛咒猛地被增幅,無一不在告知摩根在等待的人到來。
毀滅不列颠的念頭,讓摩根不由自主的咂嘴,這種想操控他的感覺真惡心。
取出那本魔法書翻頁,嘴裡念起打開「庭」的魔術,洶湧的魔力這才逐漸平複。
總之把人先抛出去。摩根處理完剛落地懵圈的傻瓜,重新給自己加幾個封印便繼續釣魚。
不用一天,不列颠再起一股新勢力,并定都于南海。
數周後,魔女之森迎來陌生的訪客,因為來者不存在敵意,沒有觸及結界的防禦機制來到宅邸前。
突然的來訪,而且是摩根熟悉的臉孔。
親生的二兒子能不熟嗎! ?摩根第一反應是幸好戴了面紗。
“貴安,尊貴的女士。我是阿格規文,來自南海的商人,試問閣下是這瓶藥劑的調配者嗎。”阿格規文打量坐在湖邊穿着暴露在釣魚的女性,沒有情緒起伏的敬稱,并從随身的盒子裡取出一瓶眼熟的藥劑。
這份藥劑與往日的藥劑不同,雖不能根治,但能壓抑摩斯化,摩根沒有大量流通。
對方肯定的語氣,摩根鎮定的點頭,“是要和我做交易,以此拓展商路吧。”
“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摩根有打聽過他們的奸商行為,不過他們拿人類史的東西去賣,不清楚價值的妖精是絕對會買,就算不買也會找東西去換。
“這是合同,您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阿格規文點頭,取出一份準備好的合同遞去,似乎已經肯定對方同意。
摩根放下魚竿,接下一看是合理的購入價,賣出後的分成也可觀,彼此都沒有虧,相反還會讓自己賺更多錢。
久遠的記憶都模糊的情況下,懷疑有詐的摩根不由得皺起眉,怎麼和聽聞的不同,合同裡寫的可以說是滿滿的誠意。
阿格規文本來在獲得藥劑,又聽了森林魔女那耳熟的謠言時就在懷疑,所以他才獨自前來探個究竟。
現在正因為摩根的懷疑,沒有這一路上的妖精們會有的反應,不會被眼前利益所蒙蔽。
像當年在不列颠,摩根願意以成本價和卡美洛做生意,合同是與當年相似,眼前的魔女是誰,阿格規文在來之前準備了兩份合同,在看到對方那一刻已經心裡有數,自然不會虧待對方。
說到底他們的王都能穿越,母親也穿越并非不可能的事,更别說已經有一位摩根成為女王的情況下。
“說吧,你們有什麼目的?”摩根不相信對方沒有任何目的,在來這裡之前該知道的都知道才對。
看不到面紗後的表情,但在被摩根多年的教育下,阿格規文很清楚此時隻要說一句謊,他就走不出這座森林。
“在我們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前,需要在這座島上擁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力。”阿格規文坦言需要利用摩根打出來的名聲。
'森林魔女'是大多數妖精們所恐懼和貶低的對象,若是能與這樣的魔女合作,會提高他們在這座島上的影響力,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都會。
“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我現在動手殺了你。”摩根語氣一沉,沒有取出孩子們都知道的武器。
阿格規文沒有絲毫感覺,安靜的回看一如以往的母親,若是如吾王的猜測,他們的母親恐怕是真的知道'命運'才沒有做出格的事。
根據加赫裡斯給出的反應,有關母親的謠言或許并非全是真,阿格規文這回要親眼去判斷真假。
而且阿格規文不覺得能隐瞞對方。
餘光看到魚竿動了,阿格規文語氣平淡很不合時宜地提醒道,“有魚上釣了。”
“............。”摩根頓時啞口無言,都什麼時候了!他可是要動武!怎麼關注他的魚竿有沒有魚上釣!和加赫裡斯一個樣!
.......嗯?摩根順着内心這份熟悉感,目光緊緊盯着阿格規文。
看母親一動不動,以平常來說該破口大罵,阿格規文從到來就隻看到一位表現得很冷靜理智的普通女性,該是高文口中曾經的母親吧。
隔着面紗,兩人沉默對視好一會,直到摩根伸手摘下面紗以真容面對。
“阿格規文。”
那張與吾王相似的臉孔沒有憤怒與憎恨,如聲音一樣的平淡,阿格規文習以為常的回應,
“我在,母親。”
“我在這裡的事絕對不容許被亞瑟認知到,這是協助你們直至離開的條件。”摩根在不容許出現差錯的事情上決定坦白。
“母親您該清楚需要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阿格規文不會無條件服從摩根的話,加上他想要知曉摩根隐瞞的一切。
摩根不能殺掉阿格規文,隻要阿格規文沒有回到外界,妖精們就會找着機會去南海告狀,到時候要面對的就不止一位圓桌騎士。
“就憑我能壓抑亞瑟身負的詛咒,以及有方法減輕他的神靈化帶來的副作用。”
摩根不管有沒有合作都得幫這個忙,有協助者自然會更好。
“不想他死在這裡就乖乖聽我的話。”
補充一句明确的威脅,然而阿格規文的感覺是母親極其罕有地對他解釋了,也有種婉轉告訴他一直有在關注吾王的情況。
同時,阿格規文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摩根為何會知曉詛咒的事,明明這件事是大多數圓桌到最後才知曉。
“詛咒有辦法解除嗎?”阿格規文沒有從摩根口中得知答案的期待,隻是把能問的都問了。
“沒有,從他決定成為亞瑟王那刻就注定沒有。”摩根持有的方法不适合對方。
吾王曾說在決定成為王之前就預料到,現在母親說着一樣的話。阿格規文以此肯定摩根與吾王一樣是知曉未來,并不着痕迹的去維持穩定它。
那麼他們的母親,摩根.勒.菲真的是憎恨着亞瑟王,善妒的瘋女人嗎?
阿格規文無法立即改變記憶中對摩根的印象,但牽涉到吾王的安全,他選擇嘗試去相信。
畢竟吾王到達那天直至此時此刻,母親都沒有乘人之危,甚至悠哉地釣魚。
見阿格規文又一次沉默。
既然不相信就别問,大不了一起死。摩根不悅的擺手趕人,“趕緊滾出我的森林,貨品派個人定期來取就行。”
“我會再來。”阿格規文依然是沒有對摩根的脾氣作出反應,他決定多觀察一段日子。
與高文的缺心眼不同,平日比較沉默的加赫裡斯選擇相信,說到母親時,還下意識展露些許笑容說着無法準确說出理由,但感覺母親隻是容易被誤解。
趕走最麻煩的兒子後,摩根扭頭岸上已經沒有魚竿的蹤影,而湖的中心則漂着他的魚竿。
摩根愈想愈氣,魚竿都不撿就回屋。
到了要領取第一批貨的日子,阿格規文隻見到貨沒見到人就知道母親仍在生他的氣。
阿格規文來這裡之前都有被臭罵一頓的準備,然而母親卻是在生悶氣,沒有打罵人完全是預料外。
打開木箱的蓋子,裡面擺放着整齊的藥劑,以及附贈了一些在泛人類史才能取得的素材。
阿格規文取起箱子裡掉落在瓶與瓶之間的信紙,翻轉一看。
「下一批貨物是翅之氏族,翅之氏族于女王曆800年會被牙之氏族滅族,我會救下一部分讓你帶回城裡,能減輕他使用聖槍的副作用。」
妖精居住在不列颠就需要向女王交魔力稅。
同樣的理由,能成為聖槍的一部分,是供應魔力的材料。
既然注定會死就别浪費的意思,很有母親一向的作風。阿格規文銷毀信紙,捧起木箱離開。
宅邸的二樓,摩根側身靠着窗口,看阿格規文讀完信沒有要來詢問自己的意思就離開,讓他的心情又開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