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喻庭的大腦沒反應過來。
這個聲音顯然不屬于她隊伍的任何一人,那發生聲音的會是誰呢?
别無其他猜想,隻有一個。
對方似乎是嫌棄喻庭許久不動,不一會背部傳來推力,她順勢向前半步。
它又說:“你在發什麼愣?接下來該你拍下一個人的肩膀了。”
拍肩膀?
四角遊戲麼。
敵不動我不動,秉持着不能打草驚蛇的原則,喻庭按照它說的話,右手摸着牆壁,左手微微伸直,在黑暗中前進。
大概走了三十幾步,向前伸直的手竟然真的觸碰到了一個肩膀,喻庭頓時狂起心跳,她遵循遊戲規則拍了前面這個“人”的肩膀,而後便感知到前面那個“人”開始行走了。
喻庭舔了舔唇瓣,壓下緊張的情緒,她悄悄掏出一張火符,控制着可燃燒的程度,緩緩将自己周圍一圈的黑暗點亮。
先是腳下踩的地闆,布滿灰塵紋路,以及鮮紅色痕迹,從色澤上可以判斷是油漆,再慢慢擡起火符,環繞着四周轉一圈,沒有喻庭想象中的恐怖場景。
隻是很普通的教學樓場景,也就是說,她還在第三棟樓的第四層,那麼突然滅掉的手電筒燈光,以及突然冒出來玩四角遊戲的其他“人”是怎麼回事?
如果是鬼物侵襲,喻庭不可能一點都感知不到,好歹開了陰陽眼。
她擔心火符的光亮會招惹來不該有的注意力,因此那光亮始終隻圍繞在喻庭周身,靜靜等待實在太被動,喻庭蹑手蹑腳地繼續向前走,她倒要看看玩四角遊戲的是什麼東西。
然而,喻庭走完了一整圈也沒看到半個人影,鬼影也都沒有一個,就好像剛才她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喻庭大腦造成的假象。
别太荒謬。
喻庭撓撓頭,選擇直接使用了聚靈符,但凡周圍有鬼物這樣的靈體,一定會被她的符箓拘束在内。
輕飄飄升起,又輕飄飄落下。沒有靈體反應,聚靈符就起不了效用。
火符燒完了,周遭又短暫地陷入了黑暗,她還沒點燃下一張,左肩膀又被拍了一下,這次是另外一個聲音,“最後一圈了。”
喻庭邁出腳步的同時,火符燃起,她瞬時回頭,可背後空無一物。滅掉火符,那聲音又出現了,“快點啊,這是最後一圈了。”
為了驗證心中猜想,她多次進行燃起和滅掉的行為,亮起來時,空間正常,滅掉時,就會有“人”催促她趕緊進行遊戲。
喻庭隻好按照他所說的繼續進行遊戲,直到拍到下一個“人”的肩膀,手不過剛剛觸及,就像是碰到了一塊冰,冷到發疼,這絕對不是人能夠擁有的體溫。
不多時,教室的鈴聲響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寂夜的襯托之下,那機械電子音很是詭異炸耳,說着說着音調扭曲,聲音還斷斷續續的,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
“請同學們立即回到教室……滋滋,上課時間到了,同學們,滋滋滋滋……”
然後她聽到了喧鬧聲,除了黑暗的環境,其他似乎與白日正常上課沒什麼區别,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過去學生時代。
“走吧,走吧,趕緊回教室,晚了又要被老師罵了。”
有人挽着她手臂,一邊說着話,一邊推搡着擠進教室,喻庭随便摸了個闆凳桌椅坐下,屁股剛坐穩,老師的教書聲傳來,一切顯得那麼“正常”。
直到窗外傳來一聲尖叫,耳邊的聲音刹那間變得亂哄哄,仿佛一下子從教書聖地變為了樓下菜市場。
喻庭管不了那麼多,她抓了一把火符,朝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甩出去,而後念咒,讓四個方向的火符連成一圈,小小的教室頓時亮堂了。
先前由于黑暗隻能依靠聽覺,現在亮堂了,肉眼可見那牆壁像是被撩燒過,燒黑了一大片一大片,而這一大片黑色痕迹上又被潑了一層紅,很是難以言喻。
那些聲音和鬼影通通消失不見,它們似乎隻會在黑暗無光的環境下出現,一旦點亮周遭環境,就會無影無蹤。
有意思。
喻庭捏着符箓心想,與其說是鬼影,倒不如說是蚊子來得更加合适。
她之前在福樂門時,閑來無事學了一招,隻要念對術法,就能和蝙蝠一樣,視黑暗為無物,喻庭默默念了一句,手指一抹雙眼,再睜眼時,能見度大增長。
剛才還鬧哄哄的場面,已然變成了屠宰場,不管是講台上的老師還是課桌前的學生,全都莫名慘死,大片大片的血迹侵染了地闆,他們眼神驚懼,身體朝着窗戶的方向,這些姿勢像是害怕門那邊有什麼。
血液粘稠得很,彙聚成一團時甚至難以下腳。
當前她最重要的是與宋千秋等人彙合,找到京阙丢失的頭骨,而後順利離開,時間不該浪費在這裡。
更何況她還有心思要去華陰山一趟。學校與華陰山相隔甚近,她不信這是純粹的巧合,既然頭骨存在于這處,那說明冥冥之中自有鍊接。
不管是幕後黑手刻意為之,還是第三方勢力所為,喻庭都要插一腳進去攪混水。
她來到窗邊,朝着剛才發生聲音的方向看去,那裡空空蕩蕩的,喻庭試圖直接奪門而出,可門被鎖上,無論怎麼拉扯都無法打開,簡直就像是長在了大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