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城縣,一個完全陌生的地名,喻庭搜索導航,扒拉着周邊地形,而後猛然間意識到,這地方和華陰山離得很近很近。
幾乎就是翻過靠背後的一座山,便是華陰山。
這詭異的巧合感,讓喻庭不得不多加注意一些,她想着之後去玩這個地方順便再去一趟華陰山,直覺告訴她還會有東西冒出來。
他們一行人距離木城縣有點距離,且天師府這處莊園也偏僻,沒有特别便捷的交通工具,喻庭淺淺計算了一波,按照最快的速度車程也要二十個小時。
而最快的一班車是今晚十點半。
因此五個人分散開來,各自去做前行準備,喻庭找了一家喪葬店,重新購置了一些空白黃紙,包括可能會派上用場的東西,比如糯米紅豆黑狗血之類的經典東西。
之後她點了個鐘點房,擺好法器,專心緻志地将空白黃紙手工裁剪成符箓大小,再繪制出各類符箓。
至于那本無名典籍,她翻開來,那上頭記載着名為馭鬼者的信息,包括來源、解釋和如何修煉。
起初,馭鬼術的概念隻是如其字面意義,駕馭萬鬼,使其為自己所用,相當于收了鬼小弟,但是數量上的限制會因為一個人的靈緣濃度而改變。
後來,馭鬼者能夠駕馭的不單單是鬼物,隻要是能存在的,都能為馭鬼者所用,基本和喻庭理解的高階言靈術含義相當,怪不得會惹來一堆人哄搶,這換句話來說不就是說什麼成什麼嗎。
而萬詭聆,其實就是個增幅buff,如果馭鬼者本身足夠強大,完全不需要借助萬詭聆的力量。
喻庭又往後翻了幾頁,終于在最後幾頁發現了那兩個名字。
喻柏雷和許琳。
這裡面隻潦草記載着喻柏雷和許琳作為馭鬼者當中的佼佼者,所做出的傑出貢獻,在玄學界裡屬于獨一份的存在,直到後來馭鬼者被人圍追堵殺,連同這份秘術消失在衆人視野裡。
那群虛僞的人畏懼着這份強大的力量,同時也貪婪地想要擁有。當自身擁有的力量超過自身的力量,那災難便會發生。
所以防止更近一步的災難發生,馭鬼者臨死前把所有的修煉典籍和法器全部摧毀了,至于到底有沒有私藏的,這正是玄學界尤其是八氏族,迄今為止所瘋狂尋找的。
因此當喻庭的萬詭聆現世,自然引來了如此之多的觊觎和追殺。
她轉着手裡的朱砂筆想,不過這也是省事了,她還正愁怎麼打入内部呢,現在那群人一股腦地想要沖上來殺她,喻庭大可以借此機會一點點把空白拼圖湊齊。
好事啊。
自打從常知遠嘴裡得知後,她一直很在意這兩個名字,每每夜深人靜之時回想,總像是隔着一層模糊不定的霧,似有似無的,喻庭想也許是礙于某些原因她忘記了。
而且喻這個姓氏,喻庭不得不多想。
她有記憶的童年都是在孤兒院裡度過的,後來長大一點是在京阙家裡度過的,而在孤兒院之前,喻庭的記憶裡有個崔姨,是代替父母照顧她的姨姨。
隻是某一天開始,崔姨沒再來過,她也被送往孤兒院,開啟颠沛流離的童年。
現在回想,那個崔姨究竟是什麼來頭?她嘗試去給孤兒院當初的院長打電話詢問,可院長年紀大了,眼花耳聾的,根本不知道喻庭在問些什麼。
打給當地派出所,可年代久遠,那裡的人早已查不出二十多年前她口中那所謂模糊不清的崔姨。
崔姨。喻庭越想腦子越疼,像被針紮了一樣,密密麻麻地刺疼,連帶着心髒也開始翻騰,似乎有什麼要不受控制地沖出牢籠了。
即将越線之際,又生生被遏制住,喻庭很難形容此時此刻的感覺,仿佛在即将觸碰到真相時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腦子裡好像有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在告誡她——不要去想。不要深究。
喻庭隻得暫且止住念頭,經此,她側面證明了八歲以前也就是被送往孤兒院之前,她的記憶被抹除了。
她甚至有個荒唐的想法,這個喻伯雷和許琳就是她的親生父母,想完她自己都被逗笑了,現在可不興攀關系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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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半,迎着涼爽的夜風,一行人在車站相遇,而後在聽到車站播報聲後進了火車,這個時間點人不多,喻庭一行人上車後,幾乎占了這節車廂的一大半。
列車行駛過程中信号不算好,喻庭看着手機頁面上轉得灰色圈圈,耐心告罄,她往後一倒閉眼準備睡覺。
幸虧他們買得卧鋪,這二十個小時還不至于太遭罪。睡得迷迷糊糊時,她隐約聽到有人在吵架,并且離自己耳朵特别特别近,近到像是在她耳朵裡吵。
喻庭睜開眼,除了偶爾從窗簾外透進來的月光,一片漆黑,沒半個人影,更别說所謂的吵架聲音。
可再閉上眼醞釀睡意,那聲音又來了。喻庭撇嘴,坐個火車都能遇到鬧鬼,可真不讓人安生。
她從腰包裡摸出一張符來,随機貼在床闆上,這一貼,耳根瞬間清淨了,可過不久,那吵架聲音變成了低低的哭聲。
“……”
喻庭歎氣,她打着手機燈,盤腿坐在下鋪床上,托着下巴低聲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