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内,水尾幸一雙手撐在洗漱台上不住幹嘔,撕心裂肺,感覺要把胃都嘔出來。
心髒跳的很快,不住的緊縮,胸腔裡的氧氣仿佛被人不斷抽走,窒息感一點點攀爬到喉口,像是呼吸不過來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噴出的熱氣使鏡面覆上一層薄霧,映在上面的面容也随之變得有些模糊。
鏡子裡的人明明容貌绮麗,卻給人以衰敗之感,恰似一株開過了頭的紫羅蘭。
黑色和服,白皙猶如瓷器般的皮膚,藍發藍眼,五官精緻,最顯眼的莫過于那雙通紅的眼睛。
他剛和萩原研二見過面,20分鐘前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
上一秒。
他們還在分吃一份關東煮。
下一秒。
萩原研二沖進馬路,在衆人的驚呼中,身手敏捷的抱起路中間的小孩,原地翻滾到了馬路另一側。
意識到自己差點撞人的司機,滿頭大汗、連滾帶爬從卡車上下來,對他們連聲感謝,并作出道歉,不住解釋說自己通宵送貨不小心睡着了。
在被萩原警官訓斥後,司機答應再也不會疲勞駕駛。
被汗水打濕的額發,髒亂的衣衫,略帶抱歉的笑容,泛着光的眼眸……
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讓他意識到,萩原研二是光下的生物。
而他呢。
水尾幸一看着鏡子,像看着什麼髒東西。
眼神裡充斥着厭惡、鄙夷、唾棄和快要溢出眼底的恨意,慘白的瓷磚映襯下他的臉顯得更加蒼白。
他們喜好身形纖細羸弱的,所以他必須減少格鬥訓練避免肌肉增長;他們贊歎他穿和服最好看,于是和服成了他的習慣。
被教習嚴苛教導的儀态,經過專門訓練的面部表情,每天慣性的皮膚護養……他被塑造成了個多麼惡心的東西。
“幸,是禮物哦。”
“小幸子,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呢。”
是誰的聲音又在回響。
不對!
他緊緊閉上眼,牙齒将舌尖咬出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