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冷兩隻手裡,一邊是塑料糖衣,一邊是剝好的薄荷糖。
誰也沒察覺到,他送出糖衣,到闵緻嘴邊卻換成了甜蜜的薄荷糖。
他想,闵緻完全可以吃下糖衣再找個機會再吐掉,但以闵緻的脾氣大概率不會配合;如果送出空手,他不确定闵緻能否領會自己的意思,裝作吃下糖紙的樣子。
綜合考慮下來,他中途調包,換了顆剝好的糖過去。
闵緻如他所願把薄荷糖卷入嘴中,隻是,闵緻伸出舌頭來接,他毫無防備地,隻覺濕漉漉的舌尖從掌心裡蹭了過去。
一股電流倏然自那塊肌膚通遍全身,酥酥麻麻,圓形的硬物夾在幹燥的掌心和濕潤的舌頭之間,他有一霎的恍惚,竟不知那玩意兒到底是薄荷糖,還是舌釘。
而那雙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直視他的眼睛。
黑眼球下方一線白,窄窄的雙眼皮撩得很深,這使得那目光深邃異常,如同一張無處可逃的網。
席冷的表情,動作,齊齊停滞了幾秒。
像一個重新啟動的機器人,他沒去檢查掌心的濕漉,一句話也沒說,無事發生似的将手背到身後。
而門口那邊的醫生護士整整齊齊,目瞪口呆,見闵緻臉頰鼓動半天,隻當他真豁出去吃了塑料。
還得是經驗豐富的賈醫生先反應過來,提醒護士塗掉病曆本上的“特殊治療”。
成功了。
席冷松口氣。
下一次的醫護查房在兩小時後,不足為慮。現在馬上是“休閑活動”時間。
席冷沒回頭去看闵緻,就眺望着關閉的房門等待,沒幾分鐘,守在門口的強壯男護士轉過身,從門上的玻璃外出一雙眼,把他們盯到頭皮發麻,然後将上鎖的房門打開。
872号迫不及待,如蒙大赦般第一個沖出去。
确認并無危險,另兩人也緊随其後。
穿過一條走廊,來到一個開放的大空間,高聳的書櫃劃分出不同類型的區域,電視區域、棋牌區域,還有茶水間,乒乓球室等,活動類型十分豐富。
活動室内也坐着好幾位身穿藍白病号服的病友,男女老少,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裡。
此時的活動室,看起來一片歲月靜好。
走廊上又打開了兩扇門,席冷聽到腳步聲,隻見洛嘉言和翹翹結伴而來,蔣頌南則遠遠吊在後頭,臉色很臭,恐怕他就是被分出去的那個單數。
五位嘉賓重新彙合,和三位行動自如的嘉賓相比,席冷和闵緻之間的鎖鍊格外醒目。
翹翹面露震驚:“……這麼玩可以的嗎?”
蔣頌南輕蔑嘲笑:“這該不會就是那特殊病号管制吧?”
洛嘉言則蹲下來,湊到席冷腳邊研究,熱心地說:“要用鑰匙開鎖……我們先找鑰匙把它打開吧?”
“沒事,不影響。”席冷退了半步,“先說說你們在病房裡都發現了什麼吧。”
除了席冷和闵緻,另外三人都沒有遇到其他病友,翹翹和洛嘉言的房間倒是有個保險櫃,兩人成功在半小時内破解密碼,拿到了一個筆記本。
翹翹拿出筆記本,小心翼翼在桌上攤開,裡邊是各種裁剪後貼上去的報紙。
翹翹把自己找到的重要信息指出來,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一份實名舉報。
舉報人叫做祝公平,舉報的正是仁愛精神病院。他聲稱該院禁止自己探望女兒,違反了病患與家屬的人權。他的舉報下方則是院方的解釋,聲稱其女兒菲菲犯下了故意殺人罪,因為精神疾病才避免锒铛入獄,被收入病院治療。
而菲菲入院後,又以殘忍的手法殺死了同院患者曉娅,是極其危險的人物。為了保護祝某的人身安全,因此才謝絕探視。
舉報人祝公平的隐私信息也全被披露——其女兒菲菲在2019年入院,而這位不負責的父親早早與妻子離婚,不是菲菲的撫養人也沒有與她一起生活,直到2021年才關心起女兒的去向,兩年裡不聞不問,完全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舉報病院,恐怕是為了敲詐勒索,其心可誅。
席冷一眼發現最關鍵的信息,當即眉心緊蹙:“菲菲?曉娅?……曉娅死了?菲菲殺了她?”
翹翹忙問:“你們發現什麼了?”
席冷把兩個女孩的交換日記拿出來,簡單交代了前因後果。
扉頁上有兩個女孩的簽名,兩人字迹風格特色明顯,很容易判斷。
第一篇日記字迹圓潤可愛,出自手腕受過傷的曉娅。
2019年9月28日。
像她這種隻會塗塗畫畫的傻子就應該多讀點書:(
曉娅的日記風格言簡意赅,貶低的對象大概是菲菲,最後還附帶了一個壞心情的顔文字。
下一篇日記是菲菲的字迹,她的筆法飄逸,寫起字來像畫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