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聲吃痛地喊了一聲,伸手捂住自己的腰腹,瞪了姜琴玉一眼。
姜琴玉哼了一聲拎着他的衣服就要把他帶走。“我還想問你,你沒事老跑到沈姑娘額船做什麼。”
“唉,你别扯我啊,”李容聲被姜琴玉拉扯到另一條船上,“我就是看她一直發呆才去找她玩的。”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消失在另一條船上。
沈澈看着頭頂越發毒辣的太陽,又往船艙瞅了幾眼。她咬咬牙就要往裡走。
與其被太陽曬成人幹,還是被謝棠冷死比較好。
沈澈小心翼翼地鑽了進去,腳步放得既輕又慢。幾步下來,面上龇牙咧嘴的,生怕發出什麼聲音。
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腳尖踏在一塊木闆上時,突然吱呀一聲。
沈澈瞬時瞪大了眼珠子,不敢再動。她擡頭瞥了眼謝棠的動作。
見他隻低目垂眉,靜靜用功,沈澈才又繼續往前,撐着桌子坐過去。
等坐好了,她熱得發昏,又看見謝棠面前正好放着冷茶。
謝棠雖早已辟谷,卻極愛喝茶。沈澈隻知道他有個袋子,裡面放了不少的茶具茶葉。
她看了眼身子不動的謝棠,伸手謹慎地握住茶壺把手,小心翼翼地換了個方向。
她另外一隻手翻過桌上的另一隻茶杯,動作輕輕地傾倒。
茶水落入茶杯,在杯壁上泠泠作響。她眼睛緊盯着緩緩流出的茶水。
等杯子差不多滿了沈澈又動作緩慢的将茶壺放回謝棠的面前。
她手縮回來剛縮到一半,發現茶壺把手方向不對,又伸出指頭,輕輕推了一把茶壺把手。
茶壺在木桌上轉了半圈,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等茶壺把手正好又原封不動地朝着謝棠順手的方向,沈澈的手指才悠悠伸回。
她雙手捧起茶杯小口地喝了起來,喉嚨微微一動,頓覺茶水如同甘霖,别有一番滋味。
她喝了一杯還不夠,又緩緩伸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
謝棠睜開眼睛時,就看見沈澈半阖着雙眼,仔細喝着杯子裡的東西。
她喝得極為認真專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捧着什麼補湯喝。
謝棠皺起眉頭,“你在喝湯嗎?”
他一出聲就驚得沈澈擡起眼睫,一下子猝不及防的将茶水嗆進了喉嚨裡。
“這是修身養神的草藥,味甘,不是茶水,更不是湯。”
沈澈咳嗽得滿臉通紅,她一邊順順自己的胸口,一邊看向杯裡輕輕蕩開的水。
“你說說,你是不是在暴殄天物。”謝棠雖言語問責,但神色語氣都沒有為難她的意思。
沈澈尴尬地笑了幾聲,吐了吐舌頭,她坐直身子,閉上眼睛,十分誠懇地說。
“我就說怎麼這麼好喝,不愧是你看中的東西。入口下去猶如天降甘霖,那味道……”
她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見謝棠的神色後,更加覺得自己說對了。
随即扯着嗓子喊道:“這味道真是清幽醇厚、潤澤心脾,讓人如沐春風、通體順暢,就是天上仙人的瓊瑤宴上的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其實是假的,她哪裡去過上天庭的瓊瑤宴。
她說完朝着謝棠咧嘴一笑,謝棠方才看見她在外面潑水時隐隐擡頭的火消得幹幹淨淨。
他耐心地聽玩她這些鬼頭鬼腦的話,像是習慣了,擡手又給她倒了一杯。
“喝吧。”
他語氣淡淡,沈澈心虛得挪開視線。
兩人正安靜地面對面坐着,突然傳來“啪”的一聲,像有石子砸在了沈澈背後的窗子上。
沈澈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一會兒背後又傳來一聲木窗被小石子砸中的聲音。
她放下杯子,轉過身支起木窗,果不其然又是李容聲。
李容聲少年心氣,又把方才被姜琴玉的教訓抛在腦後,他伸出雙臂搭在窗沿上。
“前面就是徽州城,最近有燈會,去嗎?”他龇着大牙笑嘻嘻地說道。
沈澈自然是沒見過燈會的,除了忘川上凡人送給死人的河燈,其他的一律沒見過。
她興沖沖地問:“什麼燈會,好玩嗎?”
他挑起眉毛,笑容爽朗,“自然好玩,我不騙你。過幾日仙門大會就要緊鑼密鼓地辦,可太累了,趁着這幾天空,玩玩呗。”
李容聲手探進河水裡,朝沈澈的船潑了潑水。
沈澈被勾起了興趣,她扒着木窗轉過頭看向謝棠,雙眼亮晶晶的,“謝棠,我們去吧,我沒見過呢。”
沈澈滿臉的好奇,直勾勾地望向謝棠,聲音帶着幾分急切和懇求。
看着面前滿心期待的人,謝棠的眼裡忽地漾起一抹閑适,他輕聲說道:“難不成你的腳長在我身上,去哪還要問我?”
沈澈知道他是答應了,眼睛瞬間彎成月牙,她重新支起木窗。探手捧起水潑向李容聲的方向,
“李容聲,去去去,我去。”
李容聲側坐在窗邊,恣意爽朗的朝她說:“保你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