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塵明問道:“還有其他的藥丸嗎?”
葛洪指指身後的玻璃櫃台說道:“隻有櫃子裡就是了,都是些妖族的枝葉做的。你有契約妖,不需要來我這裡買。成型的妖族枝葉都有一定的解毒作用,藥效不及根須,清熱解毒綽綽有餘。”
楓禾雖然也是妖,但是路途中也容易感染疾病,可以拿這些丹藥救急。穆塵明的眼睛在門外筆直的背影上掃過的。再說,醫生能救萬民,唯獨救不了自己,楓禾若是有個三長兩端,用他的枝葉估計也救不了他。
想到這裡,穆塵明還是多買了一點。“這三個我都要了。”
葛洪佝偻着身子繞到櫃台前取藥,穆塵明拿出光腦賬号付款,光腦上顯示餘額不足。
穆塵明疑惑問道:“這……三個要多少?”原諒他在世間走動并不多,買東西忘記問價格。
葛洪眯着眼睛湊近光腦,“這些都是其他妖族的枝葉所制,價格不貴,三個要6000盧币”
穆塵明一向花錢大手大腳,光腦裡四千盧币都沒有了。他在手中抉擇藥效,身後想起楓禾的聲音。
“你的藥丸可以用根須換嗎?”
葛洪利索點頭。“當可以。”
話音剛落,楓禾的手臂凝成枝條,長長的根枝像樹根。他折斷一小節遞給的葛洪,又把三味藥丢進穆塵明的懷裡。“走了,下次錢省着點用的,我可不想跟着你和西北風。”
他微紅着耳朵拉着穆塵明往外走。跨出門檻,他們與一個抱着小孩的男人的擦肩過兒。男孩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男人的身後簇擁着一群人,他們神情緊張,似乎發生了大事。烏泱泱的人群把葛洪的家門都圍了起來。
項江钿?他怎麼來這裡了?
穆塵明站在外面朝裡看,透過人群,他看到項江钿跪在葛洪面前磕頭。
項江钿聲音哽咽,“葛大爺,請你救救我兒子吧。”
葛洪把手搭在孩子的手腕上,面色凝重擺手。“我救不了。”
項江钿抓住他手聲音顫抖六神無主。“怎麼可能,他還這麼小。徐超……對了,徐超就是吃過你給得藥緩和下來。葛大爺,你一定有藥能就他的對不對。”
項江钿睜大眼睛不肯錯過葛洪的每一個動作,他就是他最後的希望。
葛洪上前扶他,眼中帶着憐憫。“那是用我的根須做的。我的根須隻剩下一根了,再沒有多餘的了。”
“你一定能做出來的,請你幫幫孩子吧,他才十三歲。”項江钿抓着扶葛洪的衣服不肯松手。
門外咳嗽聲此起彼伏,有人複合道:“葛師傅,你是地下城最古老的妖族了,若是用你的根須做成的,必定藥到病除。”
“葛師傅,你看他那麼可憐,你就救救他吧。”
“是呀,救救他吧。”
葛洪蹒跚朝屋内的小座椅上的,隻是一個緩慢的動作就讓他氣喘籲籲。他拿着團扇惋惜。“不是老頭子我不肯救,而是我的根須隻有一根了,這麼多年來老頭子我隻能用這條根須維持破敗的身子骨了。”
項江钿抱着孩子,雙膝在地面上走到葛洪的面前,“求求你,救救孩子,我就這麼一個孩子。”
葛洪歎息,“最後的一顆藥都給了徐超,我這裡再沒有了。”
“葛師傅怎麼這樣,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呀,給一顆藥怎麼了。”
“就是,就是,别看葛師傅平時給我們看病,真到了關鍵時刻,他也是明哲保身呀。”
“可不是呀,葛師傅你就救救孩子吧,大不了我們找别的貴重東西和你交換。”人群中有人高聲喊着。
葛洪眯了眯模糊的眼睛,頹廢得側身坐下。他平日裡看地下城的人們生活困苦,十分憐憫替人看病也都沒收診金。如今看着一張張側目揣度的眼神,在同一張張熟悉的臉上卻又無比的陌生。
沒人的關懷一個妖族斷了最後一個根須會如何。
他仰天靠在椅子上,閉眼呼出胸口的郁悶,悲鳴呼之欲出。
遠處的大棗樹掉落半身枝葉,黑色的枝條腐朽掉落,穆塵明聽到來自深處的召喚,幽怨又悲哀。沒人看到的生命樹在隕落,楓禾手指挖耳朵,被人們的私語聲攪得不耐煩。尖尖的長耳朵微微顫抖,薄薄的耳朵透過光顯得粉嫩。
穆塵明掃過在場有着同樣長耳朵的葛洪身上,消瘦的身體邊沒有可以依靠的東西。對面項江钿的一跪,他退伍可退。被擡得太高,走不下高高的神壇。
“當妖族最後一個根須斷開,他就會死去,你們吸着他的血,卻勸他大度。刀子隔在你們身上,你們自然不會覺得痛。”
人群中楓禾拉下黑色帽子,大大方方露出尖耳朵。
“你也是妖族,你就幫幫葛師傅呗。”清瘦顴骨突出的男人對穆塵明喊道。
楓禾從地上撿起一根藤條甩向男人的臉上。男人的臉上立刻出現紅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