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說:“帶兵,不是兒戲,我可以跟天子要兵,但我不能給他精銳。”
張真人說:“得給他精銳,或者,煉炁師也行。”
大儒擺手。煉炁師是他精心培養的,不能輕易放出來,兵又不是他的,是天子的,他不能找天子要精銳,一旦出了精銳,就必須得赢,如果輸了,他在天子面前就失信了,而他和梁将軍的關系又非常微妙。
大儒這次不敢動真格的,他說:“我此次讓張一曲去探道,他若能出來,我們可以再次發起進攻,他出不來,說明巫鹹那邊早已做好準備,我們就不能貿然行動。”
張真人說:“我算過,他和另外一個逆天之人有千絲萬縷的羁絆,讓他們狗咬狗,豈不更好。”
對于“天命”,大儒半信半疑。和很多人一樣,他們隻相信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
“命”是看不見的,“兵”是實打實的,“權”是自己能掌控的。
張真人不懂權,大儒不信命。
兩人誰也不願意讓步,也都說不動對方。
……
張一曲躺在樹幹上,一條腿垂下去,輕輕搖晃。
他很迷茫,他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現在看來,林紹賢跟巫觋們相處地很好,他們都不需要自己了,自己真的成了一個局外人。
他想回家,但回不了,就算能回,他也放不下巫峨。找大儒幫忙,大儒又不一定肯幫。
“哎呀!!”張一曲煩躁地抓了抓頭皮,罵道:“狗日的。”
“你做什麼呢?”一個小兵站在樹下,對張一曲道:“大儒叫你。”
“叫我?”張一曲跳下去,問:“叫我幹啥?”
小兵沒好氣道:“不知道,走。”
“一曲,晚上來我房間打牌啊!”路上遇到洗完澡出來的煉炁師對張一曲擡手。
張一曲道:“打個毛,等我心情好的。”
又一個煉炁師跑過來,一巴掌拍在張一曲屁股上,勾住張一曲的脖子,道:“你還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張一曲拿開煉炁師的手,道:“大儒找我。”
“那你去吧。”煉炁師松開張一曲,溜之大吉。
不多時,張一曲跟着小兵踏進房間。大儒和張真人坐在床榻兩邊,盯着張一曲。
張一曲挖了挖鼻子,問:“找我幹啥?”
張真人看不慣張一曲的無禮,翻了個白眼,問:“你說你從未來過來?”
“對啊。”張一曲對大儒昂了下頭,說:“不信問他。”
大儒把手機拿出來,對張真人說:“來。”
大儒對着手機鏡頭比個耶,張真人看着鏡頭,也比了個耶,問:“這是何意?”
“不知道。”大儒說:“這孩子說就得這樣。”
大儒對着鏡頭微笑,張真人也露出牙微笑。
“咔嚓”一聲,大儒拍下此刻。
張真人放下剪刀手,問張一曲:“聽說,你那個時代沒有巫。”
張一曲說:“隻有一脈了,能力也不行了。”
張真人看向大儒,有些得意。他要讓大儒确信自己說的是真的,“命數”也是真的。
他手指點了點榻案,小聲說:“大儒,你是天命人,這事你一定能辦成。”
張真人往上捧大儒,想讓大儒放心出兵,但大儒覺得,如果真的成功,那也不是“命數”讓他成功,是自己的努力是他成功的。
大儒面露難色,說:“打仗不是過家家,他一個毛頭小子,又沖動,不适合帶兵。”
“不是,什麼意思啊?”張一曲不忿道:“把我叫我過來,就為了羞辱我啊。”
大儒忙陪笑臉,迎上去,說:“我看小兄弟身懷絕技,又勇猛堅毅,威猛中不失儒雅,霸氣中又帶着謙遜,簡直是個千年難得一遇的将帥之才啊。”
張一曲被誇地有些飄飄然,他像個地痞流氓抱着胳膊,抖着腿,臉上挂着笑意,但又怕笑得太張狂顯得沒品,隻得硬憋着,說:“emm一般般吧。”
張真人搖了搖頭,顯然是看不起張一曲。
大儒也覺得張一曲這模樣,實在擔當不起“逆天”這個重任,他認為張真人一定是看錯了,回頭看向張真人。
張真人甚至都懷疑自己看走了眼,暗中掐指再盤算一遍。
大儒對張一曲說道:“我相信,小兄弟可帶一支兵率先直搗巫觋老巢。”
張一曲怔了怔,盯着大儒。他沒想到大儒會給他兵,兵在這個時代相當于飛機大炮,軍備可不是說借就能借的。他指着自己,難以置信地問:“兵?給我??”
大儒點頭。
張一曲一把握住大儒的手,激動地雙眼含淚,問:“你真的覺得,我威猛霸氣,是個将帥之才麼?”
“啊……嗯!”大儒鄭重點頭,說:“當然。”
張一曲頓時感激涕零,他直視大儒,堅定地說道:“你放心等我好消息,待我凱旋歸來!!!”
“嗯!”大儒點頭。
張一曲道:“兵在哪?大哥帶我去!”
張一曲這聲大哥差點讓大儒笑出聲。大儒連忙用袖子掩住嘴,随後伸出手,示意張一曲走在前面,說道:“小弟這邊走。”
張一曲挺直腰杆,挺着不存的将軍肚,邁着大步往前走,滑稽地像剛學會走路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