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臨倦這一待,便是十七年,醒來時仍是五歲的模樣,隻身子幾乎軟成一攤泥,連個手指都動不了。待身子恢複好後又過了好幾年的時間,再之後,臨倦拜入了離宮門下。
臨倦從前這些事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他父母這案子實在太出名了。是以,後來臨倦成為阮明府的座下弟子,一時風光無限,便有人好奇他的身份。隻稍稍查探一番,便将他從前的事打聽了大半。
其實很多人心中都知道此事,但臨倦遇到這樣凄慘的事,還一直沒有抓到殺父殺母仇人。再加上他又改了自己的名字,衆人也都猜測他這是不想再徒增傷悲,所以也都不在他面前提到此事。
身世被扒出來,世人都覺得他可憐,便又開始了各種猜測。若在之前,雖則他性子淡漠,可人又長得極俊俏,人們便覺得他名字裡的“倦”字甚好,正切合他的氣質。
可知曉了他的身世後,這“倦”字在他們眼中又變了個意思。倦有疲倦的意思,他起個這樣的名字,又是臨倦。不正是說明他現在整個人已經很疲倦了,倒給人一種飽經滄桑的感覺。
不少人覺得這個解釋在理,便覺得這少年更命苦了,也都能理解他為何總是待人疏遠。
事情說完,聞知歎了一聲:“說起來,離宮治下發生的命案還真不少,還有兩起滅門案。其它地方雖然也有命案發生,但哪發生過滅門案這樣的事。”
說着,又“唉”了一聲。
聞言,林安身形一頓,不禁又想起幾個月前在木溪城遇到的事,便岔開話問道:“師尊從前和臨倦相處過嗎?”
蘇璟道:“也不算相處,前幾年來這裡也碰到過他,隻交談了幾句,算是點頭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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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離宮帶頭辦了一場晚宴,将各門派來的人都請到此處。這席雖是在外擺的,但四處都搭了布簾子,桌上是熱騰騰的飯食,又是一百多人坐在一起玩笑。雖是二月份的天,卻不感寒意。這次晚宴算得上是一個見面席,讓各門派的弟子先聚在一起互相認識一下。
席上都是年輕弟子,也沒什麼規矩,落了座沒多久就熟絡起來,便都湊在一起閑聊玩鬧。
林安剛坐下沒多久便被這氛圍熏得面頰泛紅,也不像從前那般拘束,随着聞知扒到别人席上聽他們說八卦。
足足聽了一刻多鐘,約莫着時間差不多了,二人才回到蘇璟身邊。
聞知最喜這種場合,興奮極了便也沒個正行,沒骨頭似的貼在林安身上,如醉酒般道:“師弟,我好開心呀……”
林安微不可察地翻了個小白眼,道:“你又犯病了。”
“嘿嘿……”
林安也不推他,任由他這樣靠着,自己便小鳥啄食似的一點點往嘴裡塞東西。
正咀嚼着,就聽聞知略帶傷感的聲音:“戚雲松看着好可憐呀。”
林安一擡眼,就見戚雲松獨自坐在位上,手裡雖拿着筷子,卻不像吃飯的樣子,隻偶爾夾起一點飯食塞到嘴裡。沒一會兒他便放下筷子,拿起酒盞抿了一小口酒,又看起了手裡的酒盞。戚雲松身旁雖也是偃月堂的弟子,卻沒有一人靠近他。旁人都是三兩聚在一起玩樂,隻他那空出了一片。
聞知道:“唉,他的那些同門怎麼不找他玩?”
林安道:“之前師尊說他性子嚴肅,興許他的同門不敢與他相處。”
“哦——這樣啊。”
林安見聞知眉眼中的愁容,不禁打趣他:“你要是覺得他可憐,不如你找他玩去。”
“算了吧。”聞知搖搖頭,“他跟個冰塊似的,我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