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寶願意出面,姜月肯定不會自己出頭。
要不是因為八十年代思想不如現代開放,她怕名聲不好,影響到秦時悅,再加上她這幅身子實在太弱,她早就提着刀上門了。
秦家就算再怎麼不要臉,也不會招惹一個瘋子。
來找李大寶,隻是下策。
秦月低着頭,坐在炕沿,表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看着便讓人心疼。
李大寶的媳婦端來一碗紅糖水,遞到姜月手裡:“妮兒,先喝點紅糖水暖暖身子。”
她一向寡言少語,不摻和村裡的事,這會兒也忍不住想說幾句公道話:“那秦家一窩子,除了嶼桓,出不來一個好鳥。你也别啥都聽他們的。房子是嶼桓自己掙來的,跟他們有啥關系?這大冬天的被占了去,你娘倆咋活?”
姜月頭垂得更低,兩道淚水滾滾往下落:“嬸,我也知道。可他們一大家子呢,我也實在沒法。”
她用力地握着紅糖水,情真意切道:“他們要真跟我動手,那可咋辦。”
“咋辦,告他!”李大寶媳婦小聲指點她,“你男人為公家犧牲,你們娘倆受欺負,公家哪能坐視不管?你也别太死心眼,有啥事就說出來。今個你要是沒過來,你倆指不定還要在外面忍饑挨凍多久呢。要是給悅娃子凍出個好歹,那可咋弄?”
姜月把手裡還溫熱的紅糖水喂到秦時悅嘴裡,半天才憋出一句:“嬸,我知道了。”
李大寶媳婦坐到姜月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她。
沒在屋裡呆多久,李文明就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秦家媳婦,房子給你騰出來了,你趕緊帶着悅娃子跟我回去。娘,你給她拿兩件衣裳讓她裹上,外面風太大了,我怕給她吹着。”
姜月抱着秦時悅跟在李文明身後,一路趕到秦家。
李大寶就在屋裡等着呢,瞧見她回來,先遞過來幾十張大團結:“這是她們沒花完的錢,你先收好。剩下的年底補貼給你們娘倆。”
“謝謝叔。”姜月吸吸鼻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李大寶怕她又哭,趕忙道:“我倆馬上就走。明個你記得去供銷社買幾把鎖,給門上的都換掉,省得秦家那一家再偷偷摸摸過來開門。”
說完,他便帶着李文明走了。
姜月把大門反鎖,頓時收斂了臉上要哭不哭的表情,撈起秦時悅,把他塞進卧室,用被子把他裹起來。
不得不說,這秦家一家就是會享受。
原主辛辛苦苦一年到頭撿的那些柴火,就算立冬了,都沒怎麼舍得用。
他們才住進來幾天?屋裡炕都燒起來了。熱得人頭頂都發汗。
原先收得好好的新被褥也被他們拿出來,把硬邦邦的床墊得軟乎乎的,一按都能陷進去。
姜月抿着唇,去櫃子裡翻衣裳。
秦時悅趴在床頭,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月,被她從被窩裡撈出來換衣裳。
他用小手摸摸姜月微涼的臉,聲音軟乎乎的:“麻麻,我不冷,你先穿。”
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
姜月心裡軟得不像話,輕輕捏捏他的小臉:“行了,你冷不冷,我還不知道?乖乖在屋裡待着,媽媽去給你做飯。”
說完,她轉身出門,來到廚房。
秦嶼桓舍得花錢,這套房子也建得漂亮。
北面是一個堂屋和兩個小屋,西側是主卧和廚房,東側是側卧、雞窩和一間小庫房,南面則是正大門,廁所就在大門外。進門後還做了擋雨檐,檐下堆着柴火和農具。
地面是用碎石頭和水泥做的,被抹得幹淨光滑。
雖然不能跟現代的地闆相比,但八十年代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廚房也格外幹淨利落,采光很不錯。
裡面東西齊全,應有盡有。
姜月熟練地舀起一勺面粉,加水和面,扯成厚薄均勻的面片,下進鍋裡煮。又切了些蔥花蒜末,和各種調味料一起放進碗裡,熱油潑上激發香氣,再倒入陳醋和醬油。
面很快就煮好了,姜月把面片連湯一起倒進碗裡,放入一些香菜碎。香噴噴的酸湯扯面就做好了。
她端着面走到卧室旁邊,就聽到門裡傳來一串腳步聲。
姜月嘴角勾了勾,把面端進屋裡,放在桌子上:“來,嘗嘗味道怎麼樣?”
油潑蒜蓉的香味在空氣中浮動,酸辣的氣味令人胃口大開。
“哇!”秦時悅眼睛瞪大,“好香!”
姜月揉了揉秦時悅的頭:“行了,快吃吧。”
秦時悅頂着一頭被揉炸的軟毛,小手握住筷子,往嘴裡塞面片。
擔心他年紀太小,腸胃受不了,姜月特地把給他的那份煮得軟了一些,味道也調得比較淡。
但即便如此,秦時悅還是吃得狼吞虎咽的,連碗裡的湯都喝得幹幹淨淨。
一碗面片下肚,秦時悅滿足地擦了擦嘴巴:“好吃!”
“好吃就行。”姜月捏了捏秦時悅的小手,把兩個空碗摞起來,拿到廚房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