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拿起一塊薄毛巾,把他後背多餘的藥膏輕輕擦掉,然後問了一句:“涼不涼?”
“嗯。”他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頭枕在她膝上,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他閉着眼低聲說:“有點像以前。”
“哪時候?”她輕聲問。
“每次在芬蘭,比賽完回來,我好像也是一直叭叭說個不停,”他咧嘴笑了一下,“你就在旁邊應付我‘嗯嗯、嗯嗯’。”
“現在也是‘嗯嗯’。”她笑着答了一句。
“喂!”他睜開一隻眼瞪她,像是終于恢複了力氣,“你這反應也太低調了!”
“嗯嗯。”
羽生結弦一秒認輸,一把撈過一旁的枕頭捂住自己的臉,聲音悶悶地:“你真的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靜。”
樂低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帶着笑意。手指還搭在他剛被按完的腰上,輕輕按了一下。
“嗷——疼疼疼……”他叫了一聲,乖乖松開枕頭。
“老實點。”
“是是是。”
他安分了兩秒,還是不甘心地擡眼看了看她。
“诶……你真的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樂手指還搭在他腰側,聞言停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開口:“慶功宴那邊……我想邀請關悅一起。”
羽生結弦愣了一下,随即點頭:“當然可以啊。她專程來日本了,你肯定也要招待。而且她能來,你肯定更放松。”
“嗯。還有……”樂頓了頓,“宴會的細節是不是長谷川都安排好了?”
“對。他和制作那邊一起核過一輪了。場地那邊也已經打過招呼。”
樂“哦”了一聲,看起來還想再問什麼。
羽生結弦立刻警覺地撐起上半身:“等一下。”
“嗯?”
“你剛才說‘還有’的時候,語氣特别像要轉入工作報告的部分。”
她沒接話,隻是無辜地看着他,眉眼那點笑意像是默認,又像是刻意吊着他。
羽生結弦歎了口氣,重新倒回她腿上,低聲嘀咕:“果然,我就知道你這一‘嗯嗯’是蓄謀已久。”
她笑出聲。
羽生結弦閉着眼,一隻手随意地搭在腹部,整個人松懈下來,呼吸也慢了些。樂的手指還搭在他腰側,沒立刻挪開。
過了幾秒,他輕聲開口:“好不容易結束了Gift,你真的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啊。”她低頭理了理他的額發,應了一句。
“什麼?”
樂指尖輕輕在他腰窩處按了一下,像确認他肌肉有沒有僵硬,“你腰,還疼嗎?”
羽生結弦沒動,還是閉着眼假寐着,語氣像聊天氣一樣自然:“疼啊。其實演出的時候也有點疼,隻是那會兒腎上腺素上來了,就……像感覺不到一樣。”
她“嗯”了一聲。
然後低頭看了他一眼,語調輕輕的:“那可惜了。”
“……可惜?”
他睜開眼睛看她,聲音裡帶點疑惑。
樂隻是淡淡地說:“你要是剛才說不疼的話——我本來想,可以做了。”
羽生結弦沒接話,視線落在她臉上,安靜地看了一秒。
她低頭看他,眼神藏着一點笑意,又似乎帶着點認真。他忽然有些分不清,她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不是玩笑。額前幾縷碎發垂下來,素顔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澈,眉眼柔和得像一張剛洗淨的宣紙。什麼妝都沒有,卻比任何一次站在聚光燈下都要美。
然後他撐起身子看向她:“那……要是現在說不疼,還來得及嗎?”
樂沒動,隻是歪頭看着他,嘴角輕輕一彎。
“腎上腺素現在還高?”她笑着逗他。
他低低笑了一聲,懶洋洋地反問:“那你能幫我調動一下嗎?”
她像思考了一下似的,“腎上腺素可能沒辦法……要不試試多巴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