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錢恒亮走到她身邊問她:“如何?”
姜長泠将手搭在石柱之上,佯裝是要撫摸這卦象,實則她悄然地注入了一絲靈力進石柱。
石柱應驗閃了一下光,桃樹與石柱牽連着的數條金絲線便浮現在眼前。
庭院中的妖仆感知到有靈力的異動紛紛朝她看來,而唯獨錢恒亮像個沒事人一般沒有感知到任何異常,還在等待着她的回複。
“錢老闆,我想我看清楚這其中的玄機了。”姜長泠琉璃般的瞳孔看向卦象,修長的手指往石闆中連着畫了八下。
她徑直地将所有乾卦改為了相反的坤卦。
錢恒亮反應不慌不忙,看了一眼被篡改的卦象,隻是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沒想到姜捉妖師也算是有些實力。”
姜長泠并不意外,此番下場早在她見到那兩隻熟悉的妖後便能預見。
若是那兩隻妖不知她的身份,卻又在府中遇見,那定會想盡辦法上報錢恒亮。
可那兩隻妖的眼神見她時分明毫無波瀾,頗有種僞裝陌生的模樣。
這樣看來,想必是已經向錢恒亮通風報信過了。
“既然錢老闆知曉我是捉妖師,也應該清楚我此行來錢府的目的吧?”
“恕錢某愚昧。”
姜長泠眯了迷眼沒回應,隻是雷厲風行一腳踹在他膝蓋上将他撂倒,跪壓在他身上,當即從袖中抽出了一把利刃懸在他脖頸處:“這麼多罪妖是從哪裡來的?”
她冷靜地擡眸看向周圍,數名妖仆已然向她緩慢靠近。
“再過來試試看?”姜長泠将刀尖抵入錢恒亮的脖子。
錢恒亮連忙喊了一聲:“都停下。”
妖仆們便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再動。
“姜捉妖師,你若是隻想知道這些無關要緊的小事,我們大可以在茶桌上聊,何必動武動粗呢?”錢恒亮笑道。
姜長泠掏出一張鎮妖符貼在了石柱之上,又抽出了一條縛妖繩把錢恒亮束縛住後将後背旋向了石柱。
“這些也能叫無關緊要的小事?”姜長泠問道,“那麼錢老闆暗中派人去追殺典當之人的事情算大事了嗎?”
錢恒亮本還風輕雲淡着,不料這會聽到這句話便變了臉色,問道:“姜捉妖師,勸你不要血口噴人,凡是都需要講究證據。”
姜長泠冷哼一聲:“那院子裡的這些帶有束泠烙印的妖仆你是如何得來的?光是這一點你便有罪。”
“有罪?”錢恒亮似乎是被逗笑了,“這事你可有問過你們妖都辦事處的督辦大人嗎?”
的确,關在妖都辦事處的妖牢之中的罪妖要如何輕易放出?況且從來無妖被劫獄或越獄的先例。
這很難不讓人與妖都聯想在一起。
若是這件事與妖都有關,牽涉的和要顧慮的事情就變多了。
姜長泠裝作不信,又道:“可笑,從妖都出來的被賦上烙印的妖都已散盡靈力,怎可能像你手下的妖仆般強盛?”
“姜捉妖師,我該說你是單純呢,還是愚鈍呢?”錢恒亮絲毫不畏懼姜長泠的壓迫笑起來,“你可知有種東西叫做解靈印?這些年來,老潘一直沒跟你們說過嗎?”
此話一出,姜長泠的手便不受控制地松了一下,随後又握緊了刀柄。
她不禁回想起那天那隻靈力強悍的虎妖,明明脖頸處有束靈烙印,上報了督辦卻置之不理的情景。
原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麼?
“姜捉妖師,錢某呢衷心奉勸你一句就不要想着多關心閑事了,鬧到如今這個局面你也不好收手吧。”錢恒亮淡定自若,“若是你放下屠刀,我能保你出去無虞,可你要殺了我,那你也不能活着走出這片庭院,就算僥幸活着,你也還得背負一個殺人的罪名。”
他說的這些,姜長泠自然是有所考量,而且這些事牽連的各方實力着實龐大,她手上又沒有得力的證據,僅憑着那些冤魂是沒有辦法将正道公之于衆的。
而周遭的屏障應該随着她改變的卦象已然撤下,她擡頭望了眼天空,果然看到了一團黑霧飄在空中。
是長孫歸璟。
“長孫叔,準備好了嗎?”姜長泠問道。
“當然。”長孫歸璟道。
錢恒亮疑惑地皺了皺眉,愣是沒聽懂姜長泠說的話所謂何意。
“留他一命。”姜長泠一手扔掉匕首,另一隻手擡起露出早早已經畫好的符文。
黑霧瞬間沖向符文處。
“怎麼,姜捉妖師這麼快想通了?”錢恒亮問道。
“嗯,想通了,剛才多有冒犯。”姜長泠站起身來收回縛妖繩。
錢恒亮嘴角一勾,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向姜長泠時還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勁,隻覺得姜長泠看向他的眼神時,貌似有着濃厚的恨意。
他趔趄地退後數布,捏了捏扳指狠狠道:“格殺勿論,不要讓她走出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