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頓時一片寂靜。
盡管早有傳聞,衆人卻依舊被這一決定震懾。靈犀公主的封号不僅是一種榮譽,更隐隐暗示了天子對李漓絮的特别器重。
天子命禮官傳上金冊與玉印,那精緻的冊封物件象征着無上的榮耀。李漓絮雙手接過,眼中光芒微微一閃,卻依舊保持着端莊的表情。
“靈犀公主,平身。”
随着天子的旨意,李漓絮緩緩起身,她微微低頭,臉上的神情平靜如水,但她的内心卻泛起了漣漪。
她環顧四周,看到朝堂上群臣各自的表情。有的面露祝賀之色,有的目光深沉,甚至帶着隐隐的猜忌。李漓絮垂下眼簾,嘴角帶着一抹淺淺的微笑,不動聲色地掩去了心中的複雜情緒。
當禮官宣讀完聖旨時,李澤恩的目光微微一凝,緊握的拳頭藏在寬大的袖袍之中,指尖幾乎刺入掌心。
他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靜,低頭行禮,然而内心卻翻湧着怒火。
“靈犀公主?” 他心中冷笑一聲,眉宇間掠過一抹陰霾。
他是堂堂皇子,卻眼睜睜看着李漓絮,一個郡主,一個女子,被賜予如此尊貴的封号。這不僅是天子對她的偏愛,更是一種赤裸裸的權力象征,讓他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釁。
禮畢之後,群臣紛紛道賀,李澤恩站在人群中,目光冷冷地望向李漓絮那端莊平靜的背影。
站在朝堂上的長公主聞言,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她一襲華貴的宮裝,眉目間盡顯端莊與大氣,但心底的喜悅卻怎麼也藏不住。
而站在長公主旁的吏部尚書黎博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很欣慰但也有些擔憂。
站在左側的宇王李澤宇眉頭微皺,目光輕輕掃過同樣站在一側的三皇子李澤恩。他沒有開口,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從容,但眼底深處卻隐隐浮現出幾分揣測與複雜情緒。
“李澤恩……”
而站在右側的言王李澤言,神情一派平靜。與李澤恩的暗恨不同,他似乎對這場冊封并無特别感觸,甚至連目光都未曾多停留。然而在不經意間,他的視線卻掠過李澤恩的側臉,眼底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冷意。
“三弟的心思,也未免太過顯而易見了。” 李澤宇心中冷笑,暗自感到不屑。他很喜歡李漓絮這個表妹,對天子此舉并不意外,反倒是三弟的反應讓他覺得幼稚而莽撞。
“有意思。”
二皇子在心中暗歎,袖袍下的手輕輕收緊,自己絕不插手,就能仿佛已經可以觀看一場大局。
李澤鑫站在偏後的位置,微微垂眸,神情一片淡然。
他既未顯露歡喜,也無憤怒,隻是以一種疏離的态度靜靜看着這一切,仿佛靈犀公主的冊封不過是一場無關自己的朝堂儀式。
“靈犀公主……”
他在心中輕念這個封号。
他注視朝堂上衆人的反應。他看見父皇對李漓絮的欣賞,看見李澤言眼底的慵懶,也捕捉到李澤恩面上的隐隐若現的怒意和李澤宇嘴角抹不去的淡笑。
“靈犀公主?” 李舒意在心裡漫不經心地念了一遍,随即便抛諸腦後。
她的心早已飛到宮中的書房,那裡還有一堆剛收集到的奇珍異玩等着她去琢磨研究。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無聊的場合非要拉她來。
“真是浪費時間……” 她低聲嘀咕,手指在袖口下輕輕敲着,好似已經在盤算何時能抽身離開。
随着儀式的結束,雲和公主第一時間向旁邊的宮人示意,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趕緊結束吧,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拂袖轉身時,甚至沒有多看李漓絮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這場冊封與她毫無關聯。
新年的喜慶仿佛還未完全散去,而這一紙封号,則标志着新的局勢已經悄然展開。
……
早晨,沈安的院子,屋内靜谧無聲,唯有微風從半開的窗棂間穿過,帶來一絲清冷的氣息。
紀冥緩緩睜開眼,目光茫然地掃過周圍的陳設。陌生的木梁,簡樸的家具,還有空氣中隐約的藥香,說明這是個并不熟悉的地方。
他動了動身子,劇烈的疼痛立刻從胸膛襲來,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擡手摸向傷口時,卻發現自己身上纏滿了厚厚的繃帶,血迹已然幹涸。
“這裡是……” 他喃喃低語,眉頭微微蹙起。
四下環顧,房中沒有一個人影。桌上擺着一盞尚未熄滅的油燈,旁邊放着一碗已經涼透的藥湯,顯然有人來過,但此刻卻不知所蹤。
紀冥試着坐起身,動作緩慢而艱難。他倚靠在床頭,透過窗外的月光,看着冷清的房間,心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不是死了嗎?怎麼活過來了?”
他一時分不清自己是死還是活。腦海中的記憶仍然模糊不清,隻記得自己被雲甯的妖力所傷,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紀冥掙紮着試圖從床上坐起,冷汗順着他的額角滑落。他的腿毫無力氣,連輕輕挪動都變得異常困難。他咬緊牙關,雙手撐在床沿,試圖借力擡起身子,但下一刻卻因為用力過猛,猛地跌回了床榻。
“嘭——”
細微的聲響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沒過多久,門被迅速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沖了進來,語氣急切:“哥!你醒了?”
紀冥擡起頭,看到紀墨衿一臉擔憂地站在門口。她快步走到床邊,眼眶微紅,顯然是守了許久。
“你這樣亂動做什麼?!” 紀墨衿語氣中透着埋怨,扶住他虛弱的身體,目光掃過他泛白的唇色和微顫的手,眼底滿是心疼。
“我……”紀冥嗓音嘶啞,剛開口卻咳嗽了兩聲。他擡手抹了抹嘴角,語氣淡然,“沒事,隻是……有點不習慣。”
正當紀墨衿扶着他靠回床頭時,另一道身影從門外走進來。
“醒了便好。”沈安端着一碗熱藥走進來,臉上帶着無奈的笑意。
紀冥看着他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歎了口氣:“我怎麼活過來了?我記得那時候覺得我必死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