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媽媽...’林槿漾凝視着媽媽離去的方向,内心一直在不停地重複着“媽媽”這兩個字,她的心裡無比傷心,可是,奇怪的是她就是哭不出來,仿佛所有的悲傷都被卡在了喉嚨裡,無法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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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一如既往地讓同學們跑兩圈後,就自顧自地早退了,也不知道去幹什麼了。林槿漾覺得無聊,便拉着蕭許一起去看顧傾城他們一群男生打籃球。場上有十多個男生,正在進行着激烈的全場比賽。
蕭許和林槿漾在一旁靜靜地站着聊天,由于有女生在旁觀看,男生們打球打得越發激烈起來。他們分成了兩個隊伍,一個穿着紅色隊服,一個穿着白色隊服。顧傾城在白色隊伍這邊,這一隊都是幾個成績好又能玩到一塊兒的男生,而紅色隊伍那邊則相反,都是些成績差、整天混日子的人。當比賽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紅隊那個寸頭的男生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班長的臉,班長拿出一張照片,揚言要去告老師,寸頭男生連忙苦苦求饒。
“好啊,放過你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突然,他的思緒斷掉了,因為他看準了一個時機,一下子把球搶了過來。‘蕭許就在旁邊,現在時機正好,要是能把她打傷,我就自由了……’男生心裡惡狠狠地想着,然後用力地把球砸向地面,籃球彈起來後直直地朝着蕭許飛去。林槿漾察覺到危險,迅速反應過來,轉過身緊緊地護住蕭許。
“噗!”籃球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林槿漾的肚子,她痛苦地連忙彎腰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滑落下來,連眼鏡都被砸到了地上。她趕緊捂住嘴,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嘴裡噴湧而出的鮮血,強忍着硬生生地把血吞了下去,以免被發現。她難受得快要吐出來了。
“阿漾!阿漾你怎麼了,沒事吧?”顧傾城看到這一幕,心急如焚地沖了過來。
“漾漾?還好嗎?”蕭許也轉過頭來,滿是擔憂地望着因為疼痛難忍而蜷縮成一團的林槿漾。
“唔...還好。”林槿漾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可惡,光頭!你眼睛長歪了呀?!道歉!”顧傾城氣得滿臉通紅,怒目圓睜地瞪着寸頭男生。
“你才光頭,我沒看見!”寸頭男生還在狡辯,看到林槿漾護住蕭許,心裡頓時湧起一股不滿。
“什麼?沒看見還敢打球,滾滾滾給我滾!打到人不道歉,你也配打球?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切”寸頭男生覺得自己也算勉強完成了任務,一刻也不想多待,扭頭就跑開了。
林槿漾努力整理好自己的狀态,慢慢地重新站了起來,對着蕭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了,我沒事了。”說沒事其實是假的,她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握着拳,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表面上看起來沒事,但肚子裡此時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難受。她的眼鏡滑到了鼻翼處,馬上就要掉下去了,可她都來不及管,她隻想趕緊離開這裡。
“真的嗎?哎呀,你可真是擔心死我了!”蕭許滿臉焦急地說道。
“沒事沒事,蕭許,我想去廁所……”林槿漾臉色有些蒼白,強忍着不适說道,同時腳步略顯虛浮地準備邁步。
“好吧,走。”蕭許應道,然後和林槿漾一同往廁所走去。
這時,顧傾城看到林槿漾馬上要離開,十分着急地大聲問道:“阿漾,你幹嘛去?”
“廁所!”林槿漾咬着牙,用盡全身力氣回應顧傾城,說完她趕緊轉過頭去,不想讓蕭許看到自己此時蒼白的面容。不一會兒,廁所到了,林槿漾故意放慢了腳步,讓蕭許先進去。等蕭許進去後,林槿漾先假裝在洗手台前洗臉,同時耳朵一直留意着裡面的動靜,當聽到裡面關門的聲音後,林槿漾連忙顫抖着雙手打開手機,撥通了季管家的電話。
“……季叔叔,我感覺我要堅持不下去了……快送我去醫院。”說着,林槿漾艱難地擡起腳,一小步一小步極其緩慢地朝着學校門口的方向移動着。
從廁所出來後的蕭許,四處都沒看到林槿漾的身影,還以為她又像往常一樣搞消失了,便無奈地搖搖頭,自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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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病房裡,冷氣絲絲縷縷地彌漫着,少女孤零零地面色蒼白如紙般坐在病床上,她緊緊皺着眉頭,身體微微蜷縮着,顯然正承受着難以忍受的疼痛。她艱難地轉動眼眸,看向一旁正忙着聯系自己家屬的管家,然後緩緩地張開毫無血色的嘴唇,吃力地開口說道:“季叔叔,我剛剛昏迷的時候醫生怎麼說?”
“醫生?檢查報告還還沒出來呢,他也還不能确定。我說呀,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都已經是這樣的狀況了,可還是這麼不聽話。”管家一邊說着,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行吧,就不要和爺爺奶奶她們講了。”少女的聲音極其微弱。
“可是……”管家有些猶豫。
“不要讓她們擔心。”少女堅定地說道。
“好。”管家放下手機,滿是疼惜地靜靜地看着床上那無比虛弱的少女。從林槿漾幼年時期起,他就擔當起了作林槿漾管家的責任,幾乎是親眼看着林槿漾一點點長大,如今看到林槿漾這般模樣,他的心裡不禁湧起一陣酸楚。
忽然,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位醫生走了進來,手裡拿着病曆報告,表情嚴肅地說道:“情況說明一下。”
“籃球……”林槿漾竭盡全力,卻也隻是發出極其微弱的聲音,她知道醫生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好,我明白了。”醫生看了一眼病曆報告,沉重地歎了口氣。
“還好腫瘤是良性,但不能再受這樣的打擊了,以現在國内的技術,是沒辦法完全切除的,自己一定要多注意啊。”醫生鄭重地叮囑道。
“好。”少女輕輕應道。
“這麼多年了,還能保持這麼好的狀态,已經是個奇迹了,漾漾。”醫生取下眼鏡,滿是感慨地看着林槿漾。他很久以前就是林槿漾的主治醫師了,因為林槿漾身體的特殊原因,他們接觸得非常多。
林槿漾沉默着,一句話也不說,醫生見她這樣也不打算再多聊,便起身緩緩離開,病房裡再度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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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槿漾感覺自己沉浸在一個冗長的夢境裡,可又覺得那不單單是夢,更像是往昔回憶的交織。那是她和蕭許共同經曆的過往,如幻燈片般在腦海中不斷放映。
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微風輕拂,他們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漫步。
蕭許走在她的身旁,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時不時地落在她的身上。當她不經意間轉頭看向蕭許時,恰好對上他那滿含溫柔的目光,那目光中仿佛有着無盡的柔情蜜意,讓她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
還有那次,蕭許在課堂上被老師提問,一時緊張得不知所措,而自己在一旁悄悄給她遞來提示的紙條,那感激和愛慕的眼神讓她瞬間臉紅心跳。
又或是在那個下雨天,她沒有帶傘,正站在教學樓門口發愁。蕭許卻如天神般出現在她的面前,笑着對她說:“一起走吧。”然後撐起傘,将她護在傘下,兩人的身體不經意間碰觸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蕭許身上傳來的溫度,那一刻,她的心裡湧起一股異樣的情愫。
不知從何時起,蕭許望向她的眼神悄然發生了變化。那眼眸中仿若灑滿了璀璨星光,熠熠生輝。
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間,如今回想起來,無一不在訴說着蕭許對她深沉的感情。比如,他在陽光下不經意間看向她時的溫柔目光,他在她遇到困難時毫不猶豫伸出援手時的關切神情,還有他在與她交談時那微微上揚的嘴角。
那分明就是喜歡,就是愛啊!林槿漾懊惱不已,自己怎麼如此愚笨,竟從未察覺蕭許的這份愛意。不僅是蕭許對自己的喜歡,她回想起自己每一次面對蕭許時那微妙的心情。心跳會不自覺地加快,臉頰會微微發燙,目光總是會不自覺地追随他的身影。
原來,自己早就喜歡上蕭許了,卻一直沒有意識到。林槿漾懊悔極了,恨自己為何沒能早些發現這份珍貴的喜歡,自己真是太笨了,連自己的真實情感都沒能察覺。
就在這時,林槿漾猛地從夢中驚醒,驚慌失措地連忙坐了起來。她的眼前,是那熟悉的呼吸面罩,還有身上插滿的維持生命的各種管道。而在一旁,顧傾城正安靜地睡着,顯然是累極了來看望她後就睡着了。
林槿漾的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對夢中蕭許的眷戀,又有對現實的無奈與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