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厚此薄彼。”
“汪——”
烏耳比尺玉來得靈性多了,它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并及時汪的一聲作出回應。
逗得白術連忙拍拍手,應聲之後,摸了把鼓囊的錢袋,頭也不回地就跑出門去。
這邊,兩人正為了晚上的“聘貓兒”“聘狗兒”忙活時,翰竹院裡的某人也正愁着一檔事兒。
“我說你就去看看,走一趟又不虧,能給國公府嫡次子做伴讀,也許還能教兩手小世孫,豈不妙哉?”
謝懷瑾雙手抱臂,像沒了骨頭般地依倚靠在書架上,見眼前男子充耳不聞的樣子,他郁悶地直歎氣。
“時宴兄都已經把木牌給你了,就代表他看上你的能力,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到國公府任教,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徐長赢見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放下《禮記》,轉過身去又換了一本《西京雜記》翻閱,“平常課業已經很滿了,每日光是融會貫通夫子所教内容,已經耗費了我不少心力。”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以徐國公府的名氣,要什麼伴讀夫子找不到。
自己說到底隻是一個小小的雲州府解元,大兖朝整整五十州,光繁盛的汴梁,一瓦磚下去能砸倒一大片書生學子,滿腹經綸、才華橫溢之人比比皆是。
這話誰都能說,就太學外舍頭名徐長赢說不得!
謝懷瑾拳頭都硬了!
他怎麼會不清楚自己的同桌在才學上是有多厲害?要不是看在同窗份上,準敲他一腦殼!
“但是,這可是徐時宴親自邀請的你,機遇難得,成與不成,試了才知道——”
不知道眼前人心中所想,謝懷瑾随即換了個方向,準備再繼續做懶骨頭靠着時,一道沙啞的聲音适時打斷了他。
“咳咳咳——你個小子,可得小心點我的博古架,摔了上面的寶瓶我可提溜着你去找你爹賠錢呢!”
奚仲景剛剛拿着他最新采買的話本,從外頭進來,遠遠地就看到兩道修長的身影,站在沉重的書架旁邊。
其中一個吊兒郎當打扮的少年還作勢就要往古雅的博古架上倒,吓得他心髒撲通撲通跳。
乖乖,上面都是他搜集了大半輩子的陶瓷玉器,還有他最喜歡的建窯茶盞,就連典藏版《話痨婢女權臣寵》的簽名版也在上面!!
“奚伯。”
“奚伯!”
見來人,徐長赢一個俯身拱手,謙禮之态讓奚仲景覺着整個人都服服帖帖的,連帶着剛剛被謝懷瑾氣到的心都順了下來。
他不着痕迹地擠進兩人中間,設法将心愛的博古架離那皮猴兒遠一點。
“老遠就聽到你們倆在這裡叽叽咕咕地說話,還提到什麼機遇難得?”
奚仲景喜愛看話本,不管是市井風俗,還是人生百态,是妖魔神話,還是曆史典故,他都喜歡。
自然也就對街坊鄰裡口口相傳的坊間傳說,或者某個人的人生大事都很感興趣。
見老人問了,内心本就搖擺不定的徐長赢,也隻好将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事兒。
奚仲景捋着花白的胡子,感歎世間之小。
怕他老人家不清楚外面的世道關系,謝懷瑾還見縫插針地補充了一下徐國公府的人物關系。
隻是很快,還沒敲到徐長赢毛栗子的他,腦門先被一小老頭兒給拍了。
“去去去——老夫在外面闖蕩的時候,還沒你爹什麼事呢,别當我是什麼無知小兒。”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謝懷瑾摸着頭,蹲到牆角暗自傷神去了,終于眼前隻留下斯斯文文的徐長赢一人。
“長赢啊,你要是信得過老夫,那這徐國公府就去一趟,不怕告訴你,時宴這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他的為人處事你盡可放心。”
“這些日子,他經常來我這挑書,選的大部分都是你寫的書冊,依我看啊,緣分來了,可千萬别往外擋。”
奚仲景還絮絮叨叨地跟他說了很多,連利處弊端都一一幫他點了出來。
帶着滿腹心事,徐長赢告别了二人,踏進溫馨的小宅。
“夫君,你快來幫我看看,我這聘書寫的可有錯?”
他應聲擡頭,遠遠地就看到小院裡的熱鬧景象。
一個黃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桌前,肌膚勝雪,皓如凝脂,宛如一幅不用筆墨的生機美人畫。
“聘聘袅袅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4],少女拿着一張紅紙,上面依稀用毛筆勾勒出幾行字,正俏生生地望向自己,如夢似幻。
她的腳邊,正蹲着兩個年紀相仿的小兒,各拿着零嘴,逗着眼前的毛團子。
徐長赢輕輕一笑,緩緩走過去,越過中間“礙事”的逗貓逗狗二人組,不經意間同蘭時站在一起。
親昵的肩膀微觸,垂下的衣帶也在晚風的幫助下逐漸纏繞。
“真有些羨慕尺玉烏耳了,連我都還沒有寫過這聘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