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謝慕清愣怔住,眼中滿是震驚。
“阿姊信我,那日在書院門口,卿卿親眼瞧見那裴阿兄是同正常人般下馬車的,隻是不知為何又柱上拐杖了。”王卿言還怕謝慕清不肯相信自己,格外認真道。
“阿姊信你,隻是此事告知阿姊便好,不要再同旁人提起。”謝慕清回神後,臉上再次含笑囑托道,心中卻是生出疑惑來,不明那人為何這般遮掩。
“用膳啦。”謝老太爺見二人正在黃燦團菊中蕩秋千玩鬧,忍不住叫喚道。
“曉得啦。”謝慕清想在離開前,好好陪王卿言玩得開心些,叫她離開時,也能少些牽挂。
桌席上,王卿言理所因當地坐在謝慕清身旁,由着衆人寵愛。
将王卿言送去屋中午休後,謝慕清這才有空到屋中尋謝老太爺,禀明來意。
“人言可畏,你兩位叔伯此舉,必然會叫天下之人诟病,但此情難能珍貴,也罷,我老爺子活了半生,早已看淡一切,這份忙,是幫定了。”
謝老太爺聽聞謝慕清說明桑垣欲請他幫忙寫一份結連理契書時,從初聞時的驚訝到如今的鼎力相幫,提筆揮墨間,一氣呵成。
謝慕清看罷,頓生敬意,既有感于桑垣伯的真摯情深,又佩服二人這番孤勇氣概。
二人間十數年相依,早已道不清其中情誼,既有伯牙子期之情,又有相守以沫之親,得伴如此,何其有幸。
謝慕清接過,待墨迹幹涸後,轉交給莫時,讓其速速送回郡守府,她則另有打算。
山澗溪流中,謝慕清本打算帶王卿言一道入山中捕魚,奈何小姑娘許是上午哭累了,久睡未醒,眼見天光不在,她便孤身一人獨往。
竹苑附近一向無外人闖入,謝慕清到不擔心安全。
山林間,溪水清幽,魚蝦肥碩,鮮美無比,卻也驚覺狡猾,好在謝慕清跟着翁翁和忠叔學了不少本事,自然不怕空手而歸。
順着溪流,謝慕清來至一處素日不曾撒網之地,這種地方蓄積的魚蝦會更多且肥碩些。
林間偶有風聲穿林,風聲潇潇,謝慕清将手中自制漁網兜輕輕放入水中,順着溪流攪動,目光時刻留意水中情形。
溪澗清澈,魚蝦多機敏,謝慕清費了好大功夫才滿載而歸。
日落黃昏,倦鳥歸林,謝慕清出來許久,正收拾東西往回走時,察覺草叢中有一昏倒身影。
心下正好奇間,謝慕清不經警惕靠近,這裡離竹苑不遠,若大聲呼叫,必有人能趕來。
來到那人身前時,謝慕清憑借衣着,一眼認出眼前重傷昏迷之人乃是那日在花溪樓見過的那名南疆人。
南疆之地多山林密布,陡石峭林,少與外相通,加之那裡的人多擅長巫蠱邪術,是以,甚少會有人特意前往,久而久之,越發與世隔絕,神秘無比。
謝慕清瞧着那人比初見時更加虛弱蒼白,心間恻隐之心與理智糾纏,頓了頓後,終是轉身離開。
本該是昏迷不醒的人突然睜開眼來,望着那道離去身影,唇畔不經扶起一抹輕嘲笑意,随後再次陷入昏迷。
小金蛇似有所察覺般,探出頭來順着地上之人遊過一圈後,停在手邊,随後奮力咬上那露出的手臂,待傷口滲血後,再次爬回身前,掩入衣袖當衆,反佛從未出現過般。
那露在外的傷口很快自愈,繼而消失不見。
謝慕清再折返時,手中帶了包紮藥箱,她雖心中不願與來曆不明的南疆人撤上關系,卻也無法做到見死不救。
确定他隻是因高燒而昏迷後,謝慕清松了口氣,将其安置在竹苑附近一處雜屋中,細細為其清理身上傷口。
天色昏暗之際,謝慕清早已離開多時,黑暗中,稠江睜開眼來,身上蓋着一層被褥,身旁留有水和吃食。
稠江動了動後坐起身來,看着已經被人處理包紮好的傷口,無聲輕笑。
看來,他賭對了。
小金蛇也在此時醒了過來,稠江任由其遊走手臂,随後盤在手中把玩。
小金蛇能感應到主人此時的愉悅,不經朝其吐了吐蛇信子,輕輕觸碰其臉龐。
稠江輕撫蛇身,視線絲毫不受光線影響,對其道:“小家夥,這次多虧你我才能順利逃出,吃飽喝足好好睡一覺吧,往後,再無人敢逼我回去。”
說罷,小金蛇似被取悅般,但真俯身,一口咬上那細弱腕骨處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