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夫隐居多年所得,自述生平所遇為官待人處事紀要,本欲臨終之時燒毀,但嬌嬌看罷後勸我将其整理成冊,由四方商号印刷成側,供後人參瞻觀研,我思來想去終覺不妥,決議讓你帶回交由陛下,或留或毀,皆由你們年輕人定奪。”
“書目之策,本就該符合時宜,順應潮流,不必估計老夫顔面。”謝老太爺發自肺腑,情真意切交托道。
裴季鄭重接過,應聲道:“老太師放心,白圭定當帶到。”
說罷,裴季合上匣子,再三與兩人道别後,下山而去。
城門口外,雲姝一行到時,謝慕清連同桑垣、奚沂早已等候在此。
此次雲姝出嫁,雲瞻夫婦舍不得,故而陪同女兒一道前來,老神醫因腿腳不便,隻留在了谷中。
“見過舅父、舅母。”謝慕清上前來,朝長輩甜甜一笑見禮道。
“這孩子,快快起身,無需這般見外。”舅母顔沫快步攙扶起謝慕清,望着外甥女的手,滿目親和笑意。
“雲姝見過兩位叔伯。”幾經舟車勞頓,雲姝聞聲後下得馬車,同桑垣、奚沂行禮道。
“多年不見,姝兒也到嫁娶年紀了。”桑垣望着眼前亭亭玉立、出落大方的雲姝侄女,忍不住同一旁的奚沂感慨道,話語裡含着惆怅之語。
“你若是當年與我們一道娶親生子,今日便不會有這般遺憾啦。”雲瞻笑着接話道。
想當年,因着清河郡主之故,他們這幫人得已有緣相識,而今雖不複昔日熱鬧,但情分猶在,以兄弟相稱,小輩間自然也不例外。
雲瞻為清河郡主師兄,故而稱呼上,謝慕清喚其“舅父”,其餘人則按當日幾人入府順序,稱呼“叔伯。”
“桑垣伯伯風華依舊,相貌堂堂,又為一州郡守,想娶親生子還不容易。”謝慕清同雲姝打過招呼後,小姐妹自然立在一處,機靈着說道。
“嬌嬌此言甚為在理。”一旁的雲瞻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在旁道。
衆人都清楚桑垣與奚沂二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約定不再娶妻一事,但依舊仍不住出言戲谑。
說話間,桑垣自知理虧,這些玩笑之話不該在奚沂面前提及,但被嬌嬌和雲瞻戳破,一時頓感心虛,暗暗那眼去看身旁人的反應。
見奚沂面色自然地含笑聽着衆人調笑之語,未見愠怒,桑垣頓時放下心來,回二人道:“想我青風獨秀,悠然自在,何得為自己尋一枷鎖,紅顔知己伴則,好生風流。”
桑垣自顧自說話間,奚沂卻是冷下臉來,衆人覺察,不經含惱地看了眼桑垣,顔沫趕忙轉移話頭道:“此處不是叙話的好地方,不若我們入城再續。”
“是啊是啊,舅父舅母阿姊一路舟車勞頓,先行回府歇息,帶養足精神再好好坐下來叙舊如何。”謝慕清顧及兩位長輩面子,也知方才不該逞口舌之快,找補道。
“回府。”桑垣見衆人如此,自然也察覺到了方才自己脫口而出的混賬之語,頓時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道。
回到郡守府後,衆人都去休息了,桑垣跟在奚沂身後,大氣不敢出,屏退一衆仆從。
“你聽我說,方才是我口不擇言了,你我二人相伴數年,也該知曉我是何脾性,既同你有約定,我又怎會在外捏花惹草,惹你不快,在小輩面前,我怎可願失了面子,往你諒解。”桑垣知那番話傷了奚沂的心,主動低頭認錯道。
二人停在回廊下。
“你往後,即便做下那樣之事,也與我無關。”奚沂不願轉身,數年來自卑郁結,如今正在氣頭上,即便知曉桑垣乃無心之過,也不願面對他。
說罷,奚沂繼續擡腳前行,不再理睬。
桑垣不知奚沂心理,還想擡腳跟上求得原諒,被一聲冷聲喝斥住:“不要跟上來,我想靜靜。”
回廊上,桑垣無措地望着奚沂走遠,消失與眼前,一臉失魂落魄時,謝慕清局促地走上前來,賠禮道:“桑垣伯伯,對不住,嬌嬌不該說那樣的話。”
“無事,此事錯不在你,别往心裡去。”桑垣見是謝慕清,不忍軟了心頭,輕聲寬慰道。
到如今,他如何又不明白奚沂的心理呢,二人見看似和睦,實則一直由他主導,從始至終,他都不曾給過奚沂安全感吧。
“嬌嬌你幫伯伯一個忙。”思慮間,桑垣已有決斷。
謝慕清擡眸,見桑垣目光不再頹喪,不住點了點頭,二人低語。
“伯伯放心,嬌嬌必定辦到,翁翁今日休沐,尚在山中,他老人家必定會相幫。”謝慕清露出笑意來道。
“早去早回,莫要耽擱,日落時,記得趕回城中。”桑垣囑咐道。
“知道啦。”少女身影漸漸離開,笑聲清脆悅耳,動人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