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雲姝聽到後,也不由看向謝母,眼中含着細細銀光,二人雖已訂了親,婚期昭告了天下,但相見次數屈指可數,勝在彼此互有情意,倒也一樁幸事。
“你表哥一早便到了,此刻你阿爹正陪着呢。”謝母笑着朝二人安心道。
雲姝被姨母撞破心思,不由害羞地低下了頭。
“待嬌嬌及笄後,就該操辦雲姝的婚事啦。”謝母看着外甥女那含羞泛粉的臉,忍不住打趣道。
“嬌嬌。”雲姝不敢擡頭去看謝母,轉而向一旁的謝慕清求救輕呼道。
“阿母,口脂有些暈染開了,我想再重新補一下,勞阿母在回廊處稍等我片刻。”謝慕清正想再拖延會兒,見狀當即輕笑着道,一雙杏眸靈動,漂亮得如同劃過天際的流星般。
“好好好,阿母去外邊等你,抓緊些,可别錯過了吉時。”謝母不以為意,隻道是女兒和侄女緊張害羞了,怪她怪她,女兒家臉皮薄,不該那般打趣的。
“嬌嬌,你老實說,鎮北王是不是去了荊州?”蘇甯再清楚不過口脂暈開隻是借口罷了,上妝後,三人一口水都不曾喝過,如何會碰到。
“是,阿弟數日前便去了,今晨我收到消息,他們會在今日趕到。”謝慕清直言不諱供認道。
“嬌嬌,該讓我說你什麼好,你也太肆意妄為了,簡直瘋狂。”蘇甯無奈歎息道。
一想到裴季必然不可能自願歸來,依鎮北王那護姐犢性,隻怕是想方設法也必會将人帶回來,哪怕動粗也在所不惜。
姐弟二人,簡直一個比一個瘋狂。
想到此,蘇甯不免頭大,隻盼着待會兒不出什麼大亂子來。
“這回希望不要把天給捅破了。”蘇甯幽怨地看了眼不當一回事的謝慕清,心中已經開始默默悲傷了。
雲姝聽不懂二人話中之意,怕此時多問耽擱了時辰,何況姨母還在外等着呢,是以催促道:“嬌嬌,走吧。”
謝慕清心知再無法拖延下去母親該起疑了,為今之計,隻能寄希望于蒼天,讓她心心念念十年之人能出現在這個盛大的宴席上。
同謝母碰面後,一行人朝前廳而去,路上遇見的府中下人無不驚歎于郡主之美,九天神女,大抵也不過如此了。
眼見再跨過一處雕花拱門便是前堂,庭院中人影重重,賓客語笑嫣然,謝慕清一路而來始終不安,這一刻,她再不受控地停下了腳步,想與母親道明實情的心達到了頂峰,若是她執意央求,母親必會為了她而拖延時間。
可是,這一切真的值嗎?
裴季若是當衆拂了她的臉,讓她下不來台便也罷了,但整個謝家該如何,也跟着她一起丢臉嗎?
想到此,謝慕清不由生出了幾分退縮心思,可十年深藏心底的愛慕之意,叫她想順因心思,一腔孤勇一回。
“阿母。”
謝慕清欲言又止,心底的不甘與愛意不死叫她想無所忌憚地豁出去一回,任性了十六年的她隻想再任性這最後一次,往後,她就放下所有不該有的心思,好好作謝家女。
“嗯,嬌嬌可是害怕了,放心,阿母會一直陪着你走下去。”謝母滿臉慈愛地安撫女兒道。
謝慕清心中生出愧意來,但……再容許她這一回吧。
“阿母,其實,我想……”正當謝慕清想将心中打算脫口而出時,庭院外,鎮北王出現,滿臉笑意地朝謝母和長姐道:“阿母,阿姊,賓客們都等急啦。”
謝慕清頓時止住話頭,急急朝謝銘安身後看去,眼底掩不住的失落。
“臭小子,今日是你阿姊及笄的大日子,你竟還敢出門,待此事了,我定要好好收拾你一番。”謝母不察女兒眼中情緒的變化,看着難掩桀骜的兒子,忍不住生氣道。
“見過夫人。”謝銘安身後,來人着一身寬松月白錦袍,青絲半束,立在那處,身影猶如墨竹青松般,氣韻暢然,如居山間高士般。
“原來是裴尚書,快請。”謝母收起怒意含笑道。
“師母客氣,換我白圭便是。”裴季清河有度道。
“許久未見你,待散客後,留下來同你師傅與我講講此番在外見聞。”謝母始終笑着道。
“白圭卻之不恭。”裴季始終謙和有禮,含笑半步癫溫和笑意道。
看着那人出現,謝慕清早先慌亂不安的心終于落在了實處,略有遺憾與那人目光始終不曾在她身上停留過,哪怕片刻。
“白圭,讓銘安帶你先行過去吧。”謝母道。
“是,師母,白圭先行一步。”随後在一行人注視下,謝銘安陪着裴季望前堂熱鬧處而去。
“嬌嬌,方才你要同阿母說什麼?”謝母想起母女倆被兒子打斷的話,此時問道。
“無事,阿母,我們快走吧。”謝慕清終于露出笑意來,挽起謝母的手道,眼尾不自覺地往上揚,更添幾分妩媚之美,姝顔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