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公主再回書院,桓大将軍居高堂講學,原本枯燥的學堂,如今可熱鬧極了......桓元那厮就不是當老師的料!
祝英台滿眼迷茫聽到桓元大放厥詞,又是好一套男子建功立業、女子合該如貌美菟絲子的逆天言論
苻夫子路過聽了兩耳朵,男尊女卑不是他的逆鱗,桓元抨擊書生、大談讀書無用論、嚷着建功立業方為男人本色的樸素話語,卻直接踩在了他的雷區炸點
苻夫子徑直翻窗入室,之乎者也儒家倫理夾雜着法家學說,桓大将軍被批判為草莽武徒,不配修讀聖賢書
桓元也不是什麼好性子,直接鐵拳覆面,夫子飄飄胡須被扯得滿天飛
苻夫子披着儒家皮,師承法家骨,修的是正統君子六藝,當即脫了儒袍、回身互毆,一身健美肌肉亮瞎了學生們的狗眼
“桓元!苻文玉!你們倆在幹嘛!!!”院長來勸架時,兩夫子在課室裡打的昏天黑地
學子們都蹲在課室外,眼神锃亮目光炯炯
“才進書院時候,文才兄和藍田兄也是如此戰鬥啊”梁山伯啧啧稱奇
“書呆子閉嘴吧!”王藍田和馬文才都不想回憶黑曆史
桓大将軍當天晚上就被南陵公主罰跪半宿,第二天一瘸一拐踏進課室,眼底烏青,改口斥責前一天的自己,盛贊古之婦好,歎木蘭英勇,彰巾帼不讓須眉——旁邊公主女侍秉筆直書,桓元的言論都會被呈遞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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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再發生學術争端,桓大将軍的教學被迫停滞
經過數天友好交流,包括且不限于苻夫子抱着南陵公主大腿哭得慘絕人寰,什麼“我的俸祿都被扣到明年了”“師姐你不管我,我就要去躺着要飯了”等凄慘哀嚎之後,桓元被發配為武課教學
大将軍對此接受良好,轉頭武課就占滿了課程排表,他振振有詞說什麼身體是學業的基礎,學子們多強健體魄沒壞處!
院長沉思半晌,又看了看一臉弱雞樣的衆多學子,點頭同意了這個課程表
此後數月,崇绮學子睜眼閉眼都是射箭、馬槍、負重、摔跤等武課訓練
等到南陵公主想起去看看學子們時,祝英台黑了好幾個度,梁山伯手臂上居然有了肌肉,陳子雲騎在馬上,一邊被颠簸得嗷嗷叫、一邊哀嚎着射出弓箭......
南陵公主:起猛了,體育課居然占文化課了!
崇绮的熱鬧生活被寫進書信,經由信使傳遞到晉安處,晉安的書信也一封封遞回崇绮
“英台吾友,展信佳......”絮絮叨叨沒能買到心儀的美味糕餅,哀嚎抱怨京城水深、人心叵測......信件末尾,晉安一筆一筆寫着【不日将歸!】
英台算着日子,建康城離崇绮不遠,除卻信件傳遞的時間......短則三五日、再慢再慢不超過十日,晉安就要回來了!
看着窗外凋零枯黃葉,摸着身上厚實衣物,英台歎着“一别數月,都快到冬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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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正上着課,苻夫子在講授【冠禮】的知識
冠禮,起源于周代的成人禮,男子曰冠禮,女子曰笄禮
“《禮記》有雲: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君父之前稱名,他人則稱字也。”苻夫子捋着他的胡須
男子二十歲冠禮、或女子十五歲笄禮後,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與本名涵義相關的别名,稱之為字。
一個人的“名”隻在君王或長輩面前才能使用,而“字”是用來在平輩或晚輩間稱呼的。
當然了,兩漢三國年間朝野動蕩天下紛亂,孩童大多活不到二十加冠
民間加冠稱字的年齡段便大大提前,自十五歲至二十歲都可舉行,各地不一。
如馬文才、王藍田那等世家子,更是早早便有了自己的表字
苻夫子的目光徑直越過士族子弟,寒門學子們稚嫩又懵懂地與他對視“書院裡,可有過二十冠禮,卻未有表字的學子,老夫可有幸為你等取字?”
正所謂名以正體,字以表德,号以寓懷。取字可是一件大事!
滿座嘩然,衆說紛纭
“俺今年十九,夫子可否先賜我一個表字!”弓蚝嘿嘿笑着,眼底閃爍着小農特有的精明
“夫子仁德!”王永起身,恭而拜之“吾崇绮之幸,天下之幸!”
梁山伯、陳子雲......課室的學子或站或坐,或喜或歎“夫子仁德......”
“铛!”大鐘響徹,這是下課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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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鐘聲連綿不絕,是院長在召集衆人
衆人一邊讨論一邊趕往山門,方才苻夫子所言加冠之事實在令人稱歎
王永感歎着“苻夫子願為大家取字,這可真是太好了!”他就是那種已經過了二十歲還沒有取字的怨種倒黴蛋!
“我今年才十八,趕不上今年的取字咯”梁山伯搖頭輕笑
苻夫子每年都會為到了年齡的學子取字,這都算崇绮書院的傳統了。
王永、陳子雲都是今年才到書院,梁山伯可在書院待了多年,他清楚着呢
“取字真的這麼重要嗎?”才過完十四歲生辰的祝英台有些許心虛,她應該會在笄禮上取字吧?
“英台,你别理他們!”馬文才擠進梁祝中間,生生隔開兩人“你的表字,自有祝家莊、你的父母思量取定,哪輪得到符文玉那家夥......”
“文才兄,不可直呼符夫子名諱!”梁山伯不贊同地搖頭
按照社交禮俗,孩童時期如何稱呼都無所謂。加冠取字後,平輩晚輩便隻可稱呼字,直呼其名是不尊敬的行為,故名為避諱
馬家雖早就為馬文才取了表字,但他未及弱冠,還不到需要避諱的時候。同窗們如何喚他都不重要
符文玉苻夫子卻是崇绮的老師,馬文才稱呼他,要麼尊稱一聲苻夫子,哪怕是稱呼字,也得喚一句文玉先生
直接喊出【符文玉】的名姓,實在不是學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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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不是還關系頗好并立而行麼?”王藍田從來都是煽風點火看熱鬧第一人“怎麼,書呆子又惹你生氣了?祝英台沒勸着點兒麼?”
“關你什麼事,一邊兒去!”馬文才負氣抱胸,倚在山門石壁旁
“啧啧啧火氣這麼大?”秋風涼爽,王藍田搖着折扇确實太裝,他收攏扇柄,用扇尖戳着馬文才“诶,庾晉安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桓元帶走了晉安,但大将軍和公主都回崇绮好久了,晉安卻遲遲未歸......
“沒有庾晉安的崇绮,實在無趣啊!”王藍田也倚到了石壁上
“怎麼,你想她了?”馬文才冷笑着“太原王家可是被天子賜婚......”
“馬文才,你說庾晉安有沒有可能是晉安公主?”折扇一下一下敲在手心,王藍田急急問着“你給兄弟個準話,算我欠你個人情......”
王藍田話還沒說完,馬蹄聲混雜着兵器盔甲摩擦的聲音自遠方而來
崇绮山門外,有兩隊玄色盔甲騎兵,列隊而來。其軍勢威赫,座下馬匹壯闊,驚得崇绮諸人不敢作聲
“玄盔重騎,蹄鐵馬镫,每騎配弓、槍、盾、箭,一可抵十!”王藍田盯着那些兵甲好一會兒,終于從整肅的盔甲紋飾中摸索出些許線索“是右衛骁騎!”
左右骁騎,乃皇城腳下,天子的兵馬。
上一波骁騎護衛出行的,是南陵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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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下馬列陣,沿途拱衛至山門處,旌旗飄展,寒風獵獵。
崇绮諸人在院長帶領下,已在山門處等候來賓。
來自皇城的太監總管也笑意盈盈等在一旁,身後侍從捧着明黃聖旨,天子權柄無上權威!
“喂,你還沒回我話呢?”角落裡,王藍田戳着旁邊的馬文才,他遙遙望着不遠處踏馬而來的熟悉身影,眸子裡帶着笑意“聽聞晉安是皇室最寵愛的公主,你說皇帝真的舍得把她下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