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宿命回響篇
番外七離别前的一夜
夕陽下的白色聖教塔中,被中斷的婚禮重新接上了流程,台下的親友與賓客們雖然有人帶傷出席,也遮掩不住那放下憂慮後的喜色。而台上的那對鳳協鸾和的新人,此刻更是無時無刻不散發着幸福的氛圍。
随着大管家一聲‘禮成’,自發充當伴娘的紙鸢提着禮服的裙擺,與一群小家夥帶頭跑向了外面的庭院,嬉笑着大喊道:“喜宴開席啦!送新人入洞房啦!”
聖教塔外的庭院中,數百席位已經滿座,若不是時間倉促,而且還要派人繼續值守,這場喜宴的酒桌能擺到海岸邊去。雖說如此,會場上的氣氛也極其熱烈,誰不想趁此機會敬神明一杯喜酒呢?
“無哀表哥,顔先生,不,顔大哥,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還是新婚的恭輕揚攜手妻子姜冉冉一同前來敬酒祝福完,已經喝得差不多的恭婷也借着酒勁走了過來。
她穿着一身紅色修身A字連衣裙,已經齊腰的長發盤了起來,化了淡妝的秀美臉龐加上酒暈,此刻有種别樣風情的美。
端着一杯高度白酒,恭婷踩着她穿不慣的高跟鞋,一步一晃來到了一直注視的人面前,紅唇開合間吐出混合着酒精味的香氣,質問道:“小哀,我可、可是記得,你當初、當初說要娶我的呢。”
一手将好像随時都要摔倒的嬌小女子扶住,一手就要将酒杯拿走,白無哀勸道:“婷姐,你今天喝多了。”
“哈?喝多?誰喝多了?”恭婷不滿的反問着,将酒杯再次奪了過來,幾乎是整個人趴在了白無哀的懷裡。
就像一隻暴躁的母獅子,她張牙舞爪用另一隻手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充滿怨氣的繼續追問道:“要不是今天是最後的機會了,我也不會來問你。我隻是想知道,那句話你、你到底還記不記得?”
聞言白無哀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被賓客勸酒的谪仙人,他低頭在恭婷耳邊輕聲道:“我記得,但很抱歉,是他先給了我回應。”
吹拂在頸間的氣息令人酥麻,那聲音也讓她感到腿軟,可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這個冬天的雪花,涼到心底又帶着無奈的悲傷。
恭婷哭了,也笑了。就像束縛住她那顆矛盾的心的枷鎖被斬斷,讓她感到一陣空落落的同時,也輕松了起來。
她将手中的白酒塞到了白無哀手中,掉着淚又笑道:“你不用道歉,不管是我也好,還是阿雪也好,都是膽小鬼,所以才錯失良機!不過,我還是有些生氣,罰你一杯!”
白無哀沒說什麼,接過那滿滿一杯的白酒一飲而盡,然後目送着恭婷哼着曾經魔女愛唱的歌,搖搖晃晃的離開。他們之間早已回歸了最初的親情,恭婷也明白的,所以才讓他不必道歉。
正暗歎命運弄人時,白無哀感到身後被誰撞了一下,下一刻,一雙手腳就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了他身上。他無奈的搖搖頭,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誰。
果然,身後傳來白無玥那悶在他後背的聲音:“嗚嗚……兄長大人,你好狡猾啊,嗚嗚……為什麼選工作狂不選我,明明是我先來的嗚嗚……”
聽到那嗚咽的哭聲跟抱怨,白無哀就知道這小白兔也喝高了。另外,他的衣服大概是保不住了,才不到片刻,他已經感到了一股濕意在後背傳開。
“無玥,你這是開閘放洪水嗎?怎麼眼淚這麼多?”反手将挂在身後的小白兔揪了下來,白無哀看着眼前那張哭得稀裡嘩啦,與自己還有點像的臉,感到一陣頭大。
“嗚嗚……大魔王!大壞蛋,你管我!我就哭!嗚嗷嗷……”白無玥滿臉眼淚與鼻涕,像個鬧脾氣的小孩被拎在半空中拳打腳踢,越哭越上瘾了似的,嗷嗷着根本止不住。
周圍的賓客們紛紛起哄,笑他們天從影的小組長果然還是個孩子,離不開哥哥一點,被聽到這話的白無玥一發冰凍術化成了冰雕。雖然隻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其他人也立馬收聲憋着笑不再打趣。
将人抱回懷裡制止了白無玥繼續凍人的動作,白無哀輕拍着這個大号的孩子,走到了一邊問道:“别鬧了,這次我都給了你們時間做心裡準備,你還有什麼好哭的?”
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白無玥就像把喝進去的酒水都化作了眼淚,再次放閘語無倫次的嗚咽道:“兄長大人你别走嗚嗚……我舍不得你……别走嗚嗚……工作狂有什麼好?你選我好不好嘛?”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自己也不是說了,你是我獨一無二,唯一的親弟弟嘛,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白無哀無奈的反問道。他好像永遠都對這隻哭唧唧的小白兔沒轍,也許是覺得虧欠太多,才會如此放縱吧。
“不滿意!這個身份……一點都不好……”明明路是自己選的,白無玥還是難過不已,他摟着白無哀的脖頸,湊過去就像曾經白無哀對他做的那樣,用力的咬了一口。
雖然是臨時造出來的軀殼,但五感還是正常有的,白無哀感到了那脖子上的刺痛,卻沒有阻止白無玥洩憤般的舉止。
直到嫣紅的血流到了那清晰的鎖骨窩間,滿口腥甜讓人難以下咽,白無玥才抽泣着松開一口細牙。他注視着那道自己造成的傷口,想起了曾經的事,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為什麼不怪我?”是在問現在的事,也是在問以前的事,白無玥淚眼朦胧的仰望着白無哀道。
白無哀一愣,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對于白無玥對他造成的物理傷害,他更在意的還是那份感情。又或者是從一開始對白無玥的保護本能,再到後來寵溺,都是在無意識的想要補償。
“身體上的傷比起心靈的可不算什麼,雖是我無意,但我也傷過你的心。無玥,對不起。”輕撫着那柔軟的白發,預感這一晚要把一生中所有的道歉一次說完,白無哀有些複雜的歎了口氣。
那一聲對不起就好像在說一切都到此為止,白無玥的心裡反而更難受了,他用頭頂鑽着白無哀的下巴,氣哼哼道:“兄長大人你這個木頭腦袋!我不想聽你的道歉!”
暗道今天這小兔子吃了什麼魔藥,情緒這麼激動難纏,白無哀隻好順着白無玥的話道:“好好好,哥哥是個蠢蛋,不要道歉那你想要什麼?”
酒精會讓人上頭,不善飲酒的人尤其明顯。平常有些畏懼的心此刻卻是蠢蠢欲動,白無玥靠着八爪魚的姿态又往上挪了挪,更近的湊到了那張俊美的臉邊,雙手勾着那欣長的脖頸借力将自己的嘴貼了上去。
感到嘴角一陣柔軟濕潤,白無哀心頭忍不住一驚,空出手來捏着小白兔的嘴拉開了一點距離,隻見白無玥還在不甘心的努力湊過來。
他的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最終忍住了那股被弟弟趁機占了便宜的火氣,皮笑肉不笑的問道:“無玥,你這是在幹什麼?敢情那聲‘哥哥’是叫着玩的?”
“唔唔,辣油?李記錯了,唔門門教的四修攢達冷(哪有?你記錯了,我明明叫的是兄長大人)。”白無玥口齒不清的狡辯道。
呵~?竟然還強詞奪理了?白無哀感覺額角又要爆青筋了。但是看到白無玥那清秀的臉上紅彤彤的,醉得眼神都在發飄,他真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就在兩人糾纏不休時,好不容易從勸酒的賓客中脫身出來的顔甯雪,滿身酒氣的找了過來。看見如同被八爪魚纏上的白無哀滿臉無奈,他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今天好歹是他們倆大喜的日子,這還在喜宴之上,就跟白無玥摟摟抱抱,實在有點過分了吧?顔甯雪知道裡面有内情,看樣子也是白無玥主動纏上去的,可是他還是裝作生氣了的模樣走了過去。
“白無哀,你可真是好大雅興,在我們的婚宴上跟别的人卿卿我我是吧?晚上是不想回房了?”
白無哀聞聲回頭,隻見顔甯雪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殺氣騰騰的來到了跟前。他連忙解釋道:“甯雪你别誤會,無玥隻是喝多了……”
還沒等白無哀說完,已經醉得腦子不太清醒的白無玥就插話了:“不回就不回,兄長大人去我那兒!我們好久沒一起睡了,這次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哦。”
在小白兔化身為誘人的小惡魔時,不止顔甯雪,被抱着的白無哀都感到背後竄起一股涼意,手臂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無玥,别鬧,喝醉了就早點回去歇着吧。”暗道這不省心的弟弟真會給自己添亂,白無哀扒拉人的手上便多用了幾分力氣。
不過,被八爪魚纏上可不是那麼容易掙脫的。況且白無玥如今可是3S雙系半神級強者,□□力量可不低,僅憑白無哀不帶力量的臨時軀殼,幾次嘗試都是無功而返。
互相拉扯了半天,白無玥還是牢牢的扒在白無哀身上,一邊的顔甯雪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這小子很黏自家哥哥,但也不是這種黏法吧?就算是塗了末世前的502都沒白無玥粘的這麼牢。
兩人有些尴尬的互望了一眼,有了那麼幾秒的沉默。等會他們可是要回房的,總不能将白無玥也一起帶過去吧?
就在三人僵持之時,招待完賓客的大管家,終于有空閑來找自己的主子了。瞧見這一幕,他也不知道此時該不該笑,總之先壓下忍不住揚起的嘴角,幫主子解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