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見到了老族長,一開口就是讓白無哀感到詫異的要求。
他有些不明白老族長這樣做的意思,畢竟他們外來者與遊龍族的能力不同,探險隊來的都是精英,這本就對遊龍族不公平,更别提他一位準神參賽了。
“沒錯,年輕人,你想要神之淚的事,阙兒已經與老夫說了。神之淚的确還有庫存,可是想要得到它,就必須通過月衍天神的試煉,得到我們全族的認可。否則,就算老夫是一族之長,也不能将如此重要的神物給一個外人。”
胡子與頭發一樣白的龍常盤坐在草廬的茶室中,緊握着放在腿上的盤龍拐杖,神情嚴肅的說着,長長的白眉下犀利的目光緊緊鎖住對面的人,一動不動。
“先不論探險隊那些人的實力,隻說我一個人出手,你們全族加起來都不一定是我的對手,這又何必呢?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在說大話。”白無哀隻覺得麻煩,耐心的等了快三個月,沒想到這老頭還來這麼一出。
龍常一時間沒有說話,他看着眼前的人,已經有些衰退的靈力感知中,很清楚的‘看’見了一尊可怕的怪物。這件事從第一次見到外來者隊伍中的這個人開始,他就明白了。
“老夫當然明白,隻是這個流程是必須的,神之淚的傳承必須得在月衍天神的見證下進行,這是我們遊龍一族自古流傳下來的規矩。”龍常說完似乎是有點累了,長眉下的眼睛緩緩閉上不再看對面的人。
“既然你清楚,難道不怕我仗着實力硬搶嗎?”老族長這麼固守死理,白無哀也不好強迫,隻是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開玩笑道。
聞言,龍常那長長的胡子與眉毛微微抖動了一下,語氣鎮定的回答道:“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強者,也是一個尊重老人的年輕人,老夫相信你不會那麼做。”
“真是固執的老頭,明知道我要那東西是為了救命的,還非要搞這麼麻煩,偷偷給我一顆誰會知道?你們的月衍天神嗎?”
吐槽着老族長多此一舉,放下手中已經涼了的茶水,白無哀起身甩袖離開草廬。
他有些不滿這次的交涉結果,可還是默認了參加比試。能不搶自然是不搶的好,誰知道用強的會不會被遊龍族反殺?畢竟他們的力量實在太克制黑炎了。
待客人離開了草廬,端坐在蒲團上的龍常才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一身老胳膊腿就不聽使喚了。他連忙喚了幾聲,龍阙的身影才從裡屋走了出來。
比起幾日前,滿臉青春陽光的少年,此刻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黑色的眼眸裡隻有莫名的憂愁。仿佛一夜間,他又變回了滿懷心事的遊龍聖子,不再是那個為了戀愛而煩惱的天真少年。
“族長爺爺,真的要這樣做嗎?也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也許他是有什麼苦衷……”龍阙有些痛苦的緊握了拳頭,望着老族長的眼神中流露一絲期盼。
然而,老族長隻是長歎一聲,将少年拉着坐下,語重心長的道:“阙兒,剛才你用爺爺教你的神眼術看過了嗎?”
隻是這一問就讓龍阙眼瞳一縮,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恐懼的神色,他垂下了腦袋,緊咬着唇緩緩點了點頭。
“這個決定還是要看你怎麼選擇,無論如何神谕所述已現,他真的來了,而整個遊龍鄉能與他對抗的人也隻有你一個。阙兒,不要讓爺爺失望。”龍常輕拍着龍阙結實的肩膀,無可奈何的叮囑道。
他也不想給年紀輕輕的龍阙如此大壓力,可現實就是這樣,誰讓龍阙一人肩負了整個遊龍族的未來。
龍常沒有那個實力,不敢擅自決斷拿整族人命去賭,隻能選擇身負神谕與神賜之力的龍阙來抉擇,就算錯了也有機會挽救。
帶上幾分熱意的山風吹過小院,院子裡的杏花與桃花已經完全凋謝,略顯青澀的果實挂滿了枝頭,再過不久大概又能滿院飄香了,隻是不知那時是否還有人來品嘗。
……
山坡上的樹屋中,大管家把自己擰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承受着來自主人的鞭撻,一邊享受得喘叫連連,一邊還不忘給主人分析當下的局勢。
“主上……月衍、月衍神祭有貓-膩,主上還需小心啊~龍常此舉表面上看似簡單的過一個流程,但要是真有陷阱,不止是我們……聯盟的人也會被包圓……”
“再者,神之淚的傳承……必須啊哈……必須在聖樹下進行,聖樹……聖樹對您來說也頗具威脅,不利于……您的條件太多了啊……”
“屬下、屬下向鄉裡的人打聽神祭的事,他們的态度也有些奇怪……遮、遮遮掩掩不說,總有種提防着我們的感覺……要是嗯……要是主上您有意,去找那個少年龍阙啊……說、說不定能打聽出一點内幕……”
現下遊龍一族的人态度轉變,開始提防他們這群外來者,再暗中套話已經不太好使。
袁兆蕪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多掌握一點信息更安全,而能有突破的地方大概隻有那個武癡少年。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少年明顯對白無哀産生了極大的信任,說不定會有希望。
吮吸着指尖殘留的鮮血,白無哀放開了已經癱倒的大管家,應聲道:“知道了,我會找機會問問那小孩月衍神祭之事的。”
歇息了片刻,身心都得到了極大滿足的袁兆蕪慵懶的挪近了些。
細長的手指穿過那漆黑如緞的長發,親吻着冰涼的發絲,擡起霧氣還沒消退的翡翠眼眸,他舔着嘴角帶着些期盼問道:“主上不再來一次嗎?黑炎沒那麼快消停吧?”
白無哀系上了領口的紐扣,聞言回眸睨了那狐狸精一眼,伸手掐着那布滿傷痕的脖子,将人扔到了長榻裡面,沒好氣的道:“老老實實的給我養傷,别總想整那些幺蛾子。”
見到那披着及踝青絲的背影開門離去,袁兆蕪意猶未盡的趴在榻沿,用指尖沾着地上殘留的血迹畫起了圈圈。又是時隔了快三個月的一次親熱,他當然想多要一點,可他的主子還是那般有克制力。
暗歎一聲寂寞空虛冷,袁兆蕪從衣兜裡摸出魔核開始清掃戰場,直至将木屋恢複如初,才裹緊了那充滿了某人香氣的毛毯沉沉睡去。
另一邊出了門的白無哀本來是想找幾天不着家的白無玥的,結果卻在村裡的小河邊遇到了心事重重的龍阙。想着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幹脆去找少年打聽月衍神祭的事了。
“少年,怎麼一副苦瓜臉?杏兒又跟你鬧别扭了?”
清朗的聲音将龍阙喚回了神,他轉頭看着石橋那頭走來的男人,心裡一陣不是滋味,眼眶也有些酸澀了。
不想被發現異常,他連忙偏頭看向小河流向的遠方,反駁道:“才沒有,杏兒跟我挺好的,她也不去找你弟弟了。總之,謝謝你的幫忙。”
“怎麼突然這麼客氣?好歹我也是收了你的禮的,也算等價交換,不必道謝。”
白無哀也來到了橋上,看向了小河的遠處,隻見夏日的照耀下一片波光粼粼,他接着道:“你要是真想謝我,不如跟我說說你們的月衍神祭?”
龍阙偏頭看了一眼身邊人的側臉,恍惚中又看到了那個月光組成的身影,他垂下了眼眸呢喃般的道:“真的好像啊……”
随後像是為了掩飾那句感歎,他擡頭重新看向遠方講述起了月衍神祭的由來。